【魈叶】你这领居家寄养的鸟保熟吗？
*我流魈叶，纯属扯淡，1.6w字流量预警
*想看万叶养鸟（字面意义）
*送给啾啾老师@kamado啾梄 的一口热饭
*写了一篇比较治愈的文，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也希望看到这篇文的宝贝们能够开心
—1—
枫原万叶手捧着茶杯，坐在自家沙发上，肌肤接触到柔软的织造物，给大脑传递了些许轻松的感觉。
他微微低头，望着手中的茶杯有些出神。
纯白的清心花瓣在淡绿色的茶水中沉浮，他透过杯中倒影，恰好能看见置于茶几上的华贵鸟笼，以及对面坐着的那位先生绣着暗纹的外套下摆。
比起枫原万叶随性的睡衣+拖鞋的打扮，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先生称得上是打扮得体言谈优雅——那是钟离先生，是住在他对门的邻居，是一位在这一带颇有名气的学者。
出于礼貌，以及自幼接受的良好的教育，枫原万叶也不希望自己在先生面前失态。只是钟离前来拜访地太为突然，倒是把枫原万叶杀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说在先生讲话的时候走神也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就是了……这一定是还没有睡醒的错！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我家的孩子，一个过于急躁，一个又过于木讷，都不善于照顾动物，而我此次前去的地方，又不准携带宠物。”
“若是能到宠物店寄养还好办些，这孩子平日里被钟某宠坏了，不肯亲近他人，只对小友情有独钟。所以钟某有个不情之请，”钟离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陶瓷与桌面接触时发出了一声脆响。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向枫原万叶，说：“我想拜托小友，帮忙照顾这只鸟儿几日，期间的费用由我承担，寄养一事的报酬，小友尽管提就是了。”
刚回过神的枫原万叶眨了眨眼，大脑还在快速消化着信息，嘴巴上倒是先一步应下了钟离的请求：“当然可以，能帮上先生的忙就好。报酬就不必了，先生平日里对我颇为照顾，就当是还先生人情了。”
话刚一说出口，枫原万叶就有些后悔。他先前是养过猫没错，但也仅限于猫，对如何照顾小鸟是一窍不通。
而且，那只昂着头站在鸟架上的漂亮小鸟，在这一带的风评的确算不上好，具体可以总结为：太高冷、生人勿近、不给摸、不爱叫，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过它倒是出奇地给枫原万叶面子，不光让人随便摸，还会主动蹭枫原万叶的脖子——听说蹭脖子是鸟类在表达友好的信号。
钟大爷每日都会起个大早，拎着个鸟架出门晃悠。照例是先去萍姥姥的早餐铺子上吃一顿传统中式早餐，随后捧个保温杯，沿着江边走上一圈。
这鸟，虽不知具体是什么品种，但能被钟离先生看上，想必也是珍稀的那类。
先不提它身体那流畅的弧线，光是带着金边的翠羽在清晨下闪烁着金光的样子，就能吸引一干人的围观。最绝的还是那华美的尾羽，和额头中心的一点紫色的细羽，还有那对世上罕见的金瞳，再配合这鸟周身常年笼罩着的滚开凡人你别碰我的气场，想不出名都难。
旁人也不知这鸟叫什么，不过知道它不吃花生，不吃虫子，也不吃野果，知道它不让人摸，一有人伸手靠近便长开一对翅膀飞到钟离的肩上站定，或是飞到钟离的头顶盘旋。
唯独见到枫原万叶的时候，这鸟的反应与众不同——不光火急火燎地飞到人家面前展示自己的羽毛，见人家歪头露出疑惑的神情，还罕见地啾啾喳喳唧唧地唱了一小段，甚至连摸摸都没有躲开。
不禁让看见这一幕的路人感叹，如今的世道，人是个颜控就算了，怎么鸟也是个颜控，怎么见到人家长相可爱就走不动道了呢？
那日枫原万叶初到璃月，住的还是北斗阿姊名下的一套房子。他拎着大包小包走了一大段路，正累的够呛。这种时候，若是换了旁人，见到叽叽喳喳的鸟儿都会烦躁，但枫原万叶对这只热情地欢迎新邻居的鸟儿却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
那日钟离要带着它走的时候，它揪了自己最漂亮的一根尾羽，轻轻地放在了枫原万叶的手中。
来自稻妻的年轻人一阵局促，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钟离先生却是笑了笑，说着看来小友和它颇有缘分，收下当个护身符也挺好。
虽然不知道在璃月文化里，鸟羽和护身符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枫原万叶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鸟羽给收了起来，放在了一个精心挑选的锦盒里。
或许是因为它的羽毛颜色和他在稻妻老家的庭院里种的一小株金绿兰花的颜色很像，或许是贪图所谓的护身符的祈福。
枫原万叶说不上原因，总之照顾这鸟的工作已经被他一时口快拦了下来，自然也没有临时变卦的道理了。
好在，钟离也并非是那种甩手掌柜，他贴心地附上了一本手写的小绿鸟照顾指南，附带一份杏仁豆腐的食谱。
在年轻人疑惑的目光中，德高望重的先生平静地开口：“若是不想准备其他的食物，只需要以杏仁豆腐来喂食就好。”
啊好的……诶？桥豆麻袋，马萨卡……鸟是可以吃杏仁豆腐的吗？？？
—2—
乖巧地站在笼中的鸟架上的小绿鸟，平静地看着枫原万叶送钟离出门，在听到关门声后，他才从笼子里飞了出来。
鸟笼的门本就没有锁，他不是太喜欢那种拘束的感觉，只是为了做戏也只能这般。
其实小绿鸟本名为魈，是一只几千年道行的金翅大鹏。
传说金翅大鹏翼可遮天，背若泰山，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其法力高强，是驱魔消邪的神兽。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只小鸟的样子嘛……我们仙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外貌表现形式！
好吧，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他在千年前，和爱人在岩神摩拉克斯的见证下，签订了转世续缘的契约。来世若是再见，只要他的爱人能再次爱上他，就会恢复前世的记忆。
只不过，爱人以凡人之躯接了一道九天玄雷，魂魄即将散去。
于是魈瞒着爱人，用自己一半的修为，换了爱人转世的机会。当然，对于这件事，岩神已和天理谈妥，只要转世续缘的契约完成，魈的修为自然就会恢复。
不过，仙人也因这件事，本源受创，只能半日化作人形，半日恢复成兽型。虽说仙人并不太在意自己是兽型还是人型，古璃月的野外见到一位兽型的仙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现在都21世纪了，是宣扬走近科学拒绝迷信的时代了，一只威猛的金鹏实在是会招致太多的麻烦。
在21世纪，这是一种对正常人来说很难谋生的状态，工作上学什么的，白天是只鸟，直接想都别想，夜晚的工作又难找。
好在，仙人不需要上人类的班，不用烦恼工作。他虽然经常独自行动，但也并非完全孤身一人，他背后还有强大的岩神爸爸，啊不对，钟离养父，也不对，应该叫岩神大人。
所以他白日将自己的躯体缩小到了可以站在人的肩头的尺寸，伪装成了退休的钟离的宠物鸟，而夜间则化作人形，或是前往一些都市怪谈之地驱魔除妖，或是去璃月非自然现象研究中心帮忙，指点一下后辈。
其实对于转世续缘这件事，魈的心中没底。
这倒不是因为两人不够恩爱，他俩的感情好到绝云间的仙人们都被齁到大喊“我吃两碗狗粮”！
先不说这契约带着百分百的运气因素，他不知道爱人的灵魂何时会转世，也不知道转世之后在何处能寻到他，全凭一个词，缘分。
更何况在仙人之间有一个传闻，灵魂在踏过了黄泉的往生门之后，或许会被忘川水洗涤掉一部分。有可能此人来世不光变幻姓名和外貌，脾性与品行也有可能大相径庭。
转世续缘成功的案例不少，当然，失败的案例则更多。
魈对找到枫原万叶一事上，有着七八成的把握，只是不知现世的枫原万叶，是否性情还与前世相仿，亦不知他见过此间繁华种种，是否还会再度爱上自己。
拿所谓的千年等待，来道德绑架枫原万叶实非他所愿。虽说爱人不论变做什么样子，他都会一直爱下去，但这对于现世的枫原万叶来说，未免有些不太公平，若是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直接将真相和盘托出，怕是会造成宛宛类卿的误会。
更何况，他尊重爱人的想法，又怎么会强迫他来接受自己的爱呢？
在初见这位北斗介绍来的邻居时，他的欣喜的确是发自心底。不得不说，兽形的仙人比起人形的确是坦率得多，以至于在人家面前飞来飞去，还和千年前一般，揪下身上最华美的羽毛做礼——即使现在身为现代人的枫原万叶并不能理解这一行为的意义。
他在之前，已经偷偷观察了这位新来的邻居许久。
枫原万叶的外貌并没有变，只是相较于前世，少了些历经风波的武士的坚毅。眉眼间还是带着些天生的忧郁，但都和温柔的本性糅合在了一起，并不让人觉得沉郁。他待人接物照样温和有礼，对诗词歌赋花鸟自然也一如既往地向往。
但是仅仅隔着窗户观察还不够，魈想要接近他，想要了解更多。
岩神又怎会看不穿自己带大的小孩的心思，便叹了一口气，说是明天就找个法子，把魈塞到枫原万叶家里去。
当然，现在塞是塞进来了……但是，还是有些棘手。
魈在夜晚会不受控制地变回人形，这点千年来从未困扰过仙人，当下他却因此而苦恼了。
算算时间也已经接近傍晚，自己该怎么偷偷溜走呢？用法术暴力破坏窗户和门显然是不行的。
小绿鸟飞到了窗台边，用爪子敲了敲玻璃，再飞到高处，拨弄了一下床边的插销，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在爱人，啊不，未来的爱人眼皮子底下偷偷地飞走。
—3—
枫原万叶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那只小鸟在窗边溜达的样子，黄昏洒在了它金绿的羽毛上，看起来像是笼罩了一层圣光，这让他有些踌躇该不该开口。
不过既然说门钟离的女儿胡桃和他打包票说这只鸟很通人性听得懂人话，那就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了，毕竟再这样等下去，鸟儿也不会开口说人话。
“你好？”枫原万叶凑近，试探性地伸出手在小鸟的面前晃了晃，“我是枫原万叶，你的主人拜托我照顾你几天。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鸟看了他一眼，随后跳到了一旁钟离手写的那本小绿鸟照顾指南上，用爪子在封面的标题上点了点。
“……原来是叫小绿吗，钟离先生的起名……可真是独特啊。”枫原万叶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一种叫做憧憬的东西，在那一瞬间破碎了，他原以为，长得这么漂亮的鸟，应该也有一个非常牛逼Plus的名字吧？比如什么翠黛，金绿，碧宵……
当然，他没有，他叫小绿。
小鸟望着一脸复杂的枫原万叶，歪了歪脑袋，发出一个疑惑的“啾”——名字只不过是代号，更何况魈这个名字还另有他用，自然是不能现在告诉枫原万叶的。
啊不行了……这样卖萌真的很犯规！
于是枫原万叶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他半蹲了下来，让自己和桌面上的小绿鸟处于一个高度。随后诚恳地发问：“你先别动，我可以给你拍一点照片吗？”
小绿鸟将小脑袋歪向了另一边，发出一个表达准许的“啾”。
拍完之后，枫原万叶心满意足地研究着手机里的相片，他一会看看照片，一会看看在鸟架上装木头鸟的小绿鸟，也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件严肃的事——
他一脸凝重地凑到鸟架边，将手机上的另一种鸟类的照片举到魈面前，然后说：“小绿，你好像不是鹦鹉，也不是燕子，更不是鹰和鸽子，你到底是什么物种？你这样让我很难挑鸟饲料诶？”
魈：“……”
小绿鸟从鸟架上跳下，叼着那份杏仁豆腐的食谱，塞到枫原万叶的手中。
救命，爱人转世后从聪明小猫变成憨憨小猪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4—
虽然没有见过吃杏仁豆腐的鸟，但这或许就是稀有品种的独特之处吧……
枫原万叶指了指手中的食谱，然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将食谱放在了大腿上，试探性地向小鸟伸出了手。
小绿鸟很给面子，一下子就跳到了枫原万叶的手心。他原本以为，这只看上去肌肉矫健油光水滑的鸟，落在手上的分量应当也不一般，但没想到的是，入手之后却觉得没什么实感，轻飘飘地像捧着根羽毛。
枫原万叶用双手将小鸟捧到面前，他凑的极近，小鸟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清缓地拍打在自己胸前柔软的羽毛上。
“看着还挺壮，没想到比刚出生的小猫还轻。”枫原万叶嘀咕着，“钟离先生究竟是怎么养鸟的……你真的只吃杏仁豆腐就行吗，要不要试试其他的？”
小绿鸟摇摇头，又点点头，见对面的人没反应，又再次点了点头。
……他的意思是只吃杏仁豆腐也可以，但是如果是枫原万叶做的其他的食物，那他也照单全收。
枫原万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当然，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了几分。他轻柔地将小鸟放回了鸟架上，转身进了厨房。
魈看着枫原万叶的背影，略微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他还没有这么快就在枫原万叶面前暴露身份。
他还没有知道枫原万叶对他的看法和态度，暂时还不想将真相告诉他。
魈无声且轻盈地落到了窗边，用鸟爪有些艰难地推开了玻璃窗，从那道缝隙里挤了出去。刚一翻出窗户，只见绿光一闪，一个长相俊俏的帅小伙坐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将窗户给再度关上。
好险，再差一点，就可能在屋内造成动静，要被五感敏锐的爱人给发现了啾！
这时，对面的窗户缓缓打开，从里面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脑袋——是来接应魈的胡桃。
胡桃双手做喇叭状，用她能发出的最响的气音冲魈说道：“魈哥！快进来！”
窗户间的这点距离，自然是难不倒本体为飞禽的仙人。下一瞬，魈就已经淡定地从窗户翻回了自家客厅，甚至进屋的时候还不忘把窗户给带上。
胡桃却一脸严肃地拽住了他的袖口，往他手里塞了一袋蔬菜，又往人怀里放了一个公文包，随后推着他往门关走去：“本堂主有种预感，此刻正是制造偶遇的大好时机，你可千万别错过了，错过悔千年哇！”
“……我自己能走。”魈有些无奈地开口。
然而往生堂堂主并没有给面子，她单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反驳：“哼哼，你就听本堂主的安排吧！准没错！”
—5—
几分钟前，枫原万叶一边单手系着围裙的的带子，一边看着食谱上写着的食材具体用量——他其实先前已经看过两遍，自认为拿下这盘菜问题不大，只是对食材的具体用量还记得不是很清楚。
大米、冰糖、琼脂，这些倒是都有，还缺一份最重要的杏仁粉。现在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如果去超市买，说不定小鸟就要饿肚子了。
于是他想来想去，觉得最快捷的方式还是去找钟离的女儿胡桃借个一碗。
枫原万叶刚出厨房，就觉得屋子里似乎少了些什么——那只原本应该站在鸟架上的小绿鸟不翼而飞，啊不对，或许应该叫有翼而飞了！
他只觉得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把，血压一下子就冲到了天灵盖，心跳有着飙到三百八的趋势。
救命哇，邻居寄养的名贵鸟类不见了，要赔偿的话他可找不到第二只一模一样的哇！
他在屋子里转了三圈，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找那只鸟。他开了家里所有的灯，一边喊着小绿的名字，一边开着手机的手电筒翻找着各种犄角旮旯。
甚至都搬来椅子，去空调的上方看了一眼，但只被灰呛得打了个喷嚏，吃到了一嘴巴灰。
“……”枫原万叶一脸复杂地看着空荡荡的鸟架子。
窗户还是紧闭着，凭一只小鸟怎么样也不可能推开窗户，难道是从阳台的缝隙里钻出去回了家？
从科学上说，一只鸟怎么也不可能凭空蒸发。于是枫原万叶一脸视死如归地打开了房门——他打算去找胡桃借一碗杏仁粉，顺便问问有没有看见小绿。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直瞒着不如现在就告诉胡桃小绿丢了。天理在上，希望小绿千万要没事。
然而，推开了门之后，他才发现，对面禁闭的房门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面容俊俏的年轻人靠在墙边，公文包的单肩带被他随意地挂在肩上，左手拎着一大袋看起来是从市场上刚买回来的蔬菜，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给谁发着消息。
最初是这人半透的防晒外套下若隐若现的纹身吸引了枫原万叶的目光。
他到璃月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愿意纹花臂的人，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好家伙，居然还染了绿色的挑染。红色的挑染起码显白，而绿黑挑染几乎是灾难配色了，emmm……突然就不是很想知道这位的正脸了。
那人听见了开门的声响，抬头向枫原万叶的方向望了过来。
啊这，这……这就是心海她们经常说的仿佛天神下凡的神颜吗，那路或多，似乎好像开始理解了。
枫原万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原因无他，他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对方身上带着一种清冷的贵气，又像是世外高人身上的那种仙风道骨。墨发和白皙的肌肤互相映衬，但并不显得瘦弱，看起来是经常锻炼身材很好的类型。
一双鎏金的眸子澄澈得好似无机质的玻璃珠，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工艺品。
最重要的是，对方骨节分明的手实在是太好看了呜呜呜呜，作为重度手控的枫原万叶有种立刻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的冲动。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如果可以的话，他想送这位一个称号——璃月吴彦祖。
玩笑归玩笑，这位应该就是钟离常年不着家的儿子了。不知是否是枫原万叶的错觉，他看着那人眉心的一点紫菱，莫名联想到了小绿脑袋上那一小撮紫毛，总觉得这位和小绿长得有些相像，或许这就是小绿备受钟离先生宠爱的原因吧。
“您……”枫原万叶试探性地开口，他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您就是钟离先生的儿子吗？”
那人点了点头：“你好，我是魈。”
“鬼字旁的那个。”魈沉默了一瞬，又补充了半句。
他看着扒拉着门，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的枫原万叶，觉得这一幕像是从窝里探出头的小奶猫，实在是可爱的紧。
“……这样啊，我是枫原万叶。我姓枫原，来自稻妻，”枫原万叶小心翼翼地开口，“您刚才有见到小绿吗，就是钟离先生养的那只鸟，先生把它寄养在我这里，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它了。”
救命啊！真的不是我故意弄丢的！我是清白的！相信我！
墨发青年闻言，摇了摇头：“不，我刚到。如你所见，我忘带钥匙了。”
呜，库路西……
枫原万叶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失望的情绪。不过事已至此，他打算打着手电去楼下的花园里问问，毕竟小绿在这一带很是出名，花园里玩鸟遛狗的大爷大妈们说不定见过。
好在，魈的下一句话直接解救了枫原万叶：“无须担心，这种情况很常见，它应该是飞出去觅食了，明早便会飞回来，记得留一道窗户缝便好。”
“真的吗？”
“……当然，我保证。”
两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枫原万叶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他这才反应过来，魈看起来已经在门外站了有段时间了。钟离近日出远门，而今天又是周五，胡桃应该去上料理课了——现在自然是没人帮忘带钥匙的魈开门。
“那个，魈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先来我家坐坐？刚好我正要做晚饭。”枫原万叶将门推开，让出了半个身位。
！正有此意。
当然，魈并没有将喜悦表现在脸上，他还是保持着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语气却罕见地变得更柔和了些：“多谢，却之不恭。”
……你们老钟家，除了胡桃，说话都是这样满嘴古璃月话的吗，看来最近还是要多学习学习古璃月语了。
不过枫原万叶承认，他确实更喜欢和有礼貌的人相处，他对这个老钟家的长男印象不错。
魈的话不多，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看起来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实际上却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起码枫原万叶是这么认为的。
—6—
两人一同做了一顿晚饭，虽说是第一次合作，倒也称得上是默契。唯一的翻车点恐怕就是那碗杏仁豆腐了——糖放多了，琼脂放少了，冻的时间也略少。
比起杏仁豆腐，或许应该用杏仁糊糊来形容更为贴切。
枫原万叶觉得有些窘迫，趁着魈在，他原本想做一碗试试水，结果制作的过程小意外不断，倒是让魈这个客人来给他收拾残局，勉强做出了一碗杏仁糊糊，而不是杏仁渣渣。
幸好小绿自己飞走去找吃的了。枫原万叶没来由地想着。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枫原万叶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住了窍门，第二次绝对不会失败了！
杏仁糊糊尝起来有些齁，用勺子捞起来的手感也不像豆腐，枫原万叶尝了两口，觉得用这个来招待客人实在是不太行，尽管这是和客人一起做的饭后甜点。
他刚想询问魈要不稍后处理掉算了，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对鎏金的眸子，他看见魈面前摆着一个干干净净的空碗，而人家的脸上看不出讨厌的情绪，反而有些……开心？
呃，错觉吧……这碗杏仁糊糊这么难吃……居然还吃完了……
枫原万叶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双颊有些泛红，至于是窘迫的红还是害羞的红，就算你问他自己，他大概也拎不清，或许是兼而有之。
谁能拒绝长得好看的人呢，更何况是长得好看又有礼貌还对自己有着善意的包容的人，哪怕是陌生人，也会对此感到触动。
两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算得上是谈的十分愉快。称呼也从“魈先生”“枫原先生”升级到了“魈君”和“万叶”。
魈得知枫原万叶现在是一名自由摄影师兼自由创作者，平日里拍拍照写写稿，主要的收入来源是给八重堂出版社供稿。是猫咖的常客，叫得出附近所有猫咖里面所有猫咪的名字，也经常自己做一些猫饭带给小区里的流浪猫。
可惜璃月对他这种自由职业者领养流浪猫的门槛极高，他在璃月摸爬滚打了这些年，也没能达标，只能作罢，只能吸吸流浪猫和猫咖的猫维持一下生活一样。
魈心下一时有些莫名的情绪在酝酿，鬼使神差一般，他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其他动物吗？比如……鸟？”
枫原万叶当场愣住，他显然没想到魈会问这样一个有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不过很快他就笑着回答；“当然也喜欢哇，可我又不是迪士尼的白雪公主，伸出手也不会有小鸟主动停在我手上的啦。”
……说不定还真有。
魈在心里默默地说。
枫原万叶对这个常年不着家的老钟家长男的工作也十分好奇，而魈只说自己在国家博物院做一些历史文物研究，因为往来并不方便，所以选择直接住在博物院里了。这次为了照顾家里的小妹，才特意回来的。
他还问了一些小绿的照顾心得，得到的回答却是按你喜欢的方式来就好。
这下整的枫原万叶一头雾水了，不是，你们老钟家，就这样放养名贵鸟类的吗，就不怕被人偷走吗，就不怕饿瘦吗，就不怕生病吗？
而魈听说小绿送了他一根尾羽之后，神色颇为严肃地思考了许久，久到枫原万叶都想开口说愿意归还那枚尾羽。
“那枚羽毛……方便的话，可否让我看看？”魈的语气十分诚恳，“实不相瞒，我在博物院也学了一些古璃月制作饰品的手法，或许可以将尾羽改制成一些饰品，方便你带在身上。”
“诶，当然可以，受宠若惊，这下倒是欠魈君人情了。”
……不，你我之间何必说欠。
魈在心里叹了口气。
追妻路漫漫啊……
不知不觉也到了胡桃到家的时间，她咋咋呼呼地在门外喊着魈的名字，一边向枫原万叶帮忙照顾笨蛋老哥的行为道谢，一边数落着老哥看起来一丝不苟怎么连钥匙都会忘。
魈对胡桃絮絮叨叨的话选择了让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只是目光柔和地看向枫原万叶，轻声说：“明天见。”
—7—
唉，明天见，明天见当然好啊。
枫原万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和魈很聊得来，算算时日，来璃月这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敞开心扉地聊过天了。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却聊得相当投机。
原本还以为魈是那种话废的类型，没想到讲起博物馆文物相关的事也挺有意思的。
可是，小绿还没有回来，八重堂编辑部又来催稿。
前段时日，八重神子说是时下流行青春初恋文学，要求枫原万叶交一组充满爱情的浪漫气息的照片，顺便有空的话再附两首与爱情相关的诗。
这可让稻妻天才摄影师苦了脸，他根本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未对谁有过旖旎之心。
缺乏一双带着情愫与爱情的眼睛，也就拍不出初恋那种青涩又馨甜的感觉，也写不出那种黏糊糊又甜蜜蜜的诗。
于是在刚才编辑来催稿时，他只回复了一句“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随后附上一张将脑袋埋进快递盒里的鸽子的表情包，表示自己溜之大吉。
这消极怠工的行为气的编辑一蹦三尺高——夭寿啦救命啦八重堂劳模枫原老师也染上拖稿的恶疾啦！
—8—
做成挂坠好呢，还是做成盘扣好呢……
魈看着手中自己的尾羽，一时陷入了思索之中。
胡桃趴在工作台边，一脸高深莫测地提着建议，说着什么以现代人的生存方式来看，盘扣早就是老掉牙的东西了，倒不如做个挂坠来得使用。
……有道理。
胡桃见奸计得逞，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装好的白色毛球，放在桌上，双指一弹，毛球便滚到了魈的手边：“这可是我从水獭兔妖那边求来的毛做成的，触感超好的，不容易脏也不会被凡间的火烧坏，不如就给嫂子做个挂坠咯？”
魈看着毛球，想起来前世枫原万叶胸前也总挂着一个毛球胸饰，走动起来的时候一晃一晃的，和他本人一样可爱。
不错的提议，看来胡桃也不是只会帮倒忙。
“谢谢。”魈诚恳地对胡桃说。
胡桃冲他比了个鬼脸，故意踏着重重的脚步出了房门。
—9—
第二天早上，熬了大夜的枫原万叶照常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生活还是要继续，他还是得早起去采风，说不定能捕捉到什么爱情的灵感。他伸出手在床沿上一阵乱摸，也没摸到昨晚被自己乱丢的手机。
就在这时，一个毛绒绒的不明物体将他的手机顶到了他手边，随后又跳到他的枕头上，在棉花上踩下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对方似乎对枫原万叶还没完全醒的状态表示困惑，或者是单纯想试试他是不是死了——那个毛绒绒的暖和物体蹭了蹭他的脖子，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蹭了蹭。
！小绿回来了！
枫原万叶只觉得自己垂死病中惊坐起，他猛地坐起身，轻柔地将小鸟捞了起来，捧到自己的面前：“太好了，你真的回来了，你可吓死我了。”
小绿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垂下了小脑袋，讨好似的蹭了蹭枫原万叶的手心。
……
枫原万叶尝试着做了一次杏仁豆腐，谢天谢地，有了昨天魈的指点，这碗总算是豆腐而不是糊糊了。
他将小盘子放到小绿的面前，随后抱着自己装着摄影机的包，看着小绿一点一点地啄食杏仁豆腐。
看起来没什么过激反应，看来味道不是太糟糕。
枫原万叶松了口气。
他看着小绿微微抖动的翎羽，突然构思了一个春鸟吻花的画面。
于是他双手合十地请求：“小绿，你在外面不会乱飞的对吧？”
“啾啾。”小绿抖了抖翅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是只乖鸟。
“过两天可以配合我拍一组照片吗，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啾！”
此刻枫原万叶还没有意识到，一只鸟听得懂人话，吃杏仁豆腐不吃鸟饲料，甚至还会点头摇头有什么不对。
—10—
然而天公不作美，等到了定好的日子，一人一鸟才刚到璃月知名的琉璃百合花园，就下起了大雨。娇弱的琉璃百合经不起风吹雨打，工作人员搭起了棚子来保护花朵，这下直接破坏了意境，枫原万叶也没了拍照的心思。
一人一鸟经过几日的相处，也熟络了许多。至少是枫原万叶一伸手，小绿就会乖乖地飞到他手上；虽然小绿每天傍晚就会消失不见，但它每天早上都会守在枫原万叶的枕边，附赠一个早安贴脖子。
虽然在外面鬼混一晚上，身上也没什么泥土和残枝，清洗起来也相当方便，相处起来更是相当省心。
比如现在，小绿一直乖巧地站在他肩上，不叫也不乱跳，一副稳重可靠的样子。
它当着枫原万叶的面，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向了花棚，叼起了一枝还没被工作人员收走的被风打落的琉璃百合。
那朵琉璃百合才开了一半，连茎都还是极浅的嫩绿色。
小绿献宝一般将琉璃百合放在了枫原万叶手心，枫原万叶却用花枝编了一个mini版的花环，套在了小绿的脑袋上。
他伸出手，小绿立刻飞到了他的手背上。
草，这种迪士尼公主一般的待遇……居然该死的迷人。
他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于是从口袋里翻出了手机，对着小绿一阵狂拍，并且打算傍晚给魈看看。
魈：“……并不是很想看自己迷你版本体带着花环的蠢样。”
最后枫原万叶只能带着小绿回了家，空手而归的摄影师百无聊赖地将小绿鸟捧在手里，不时摸摸它柔软的肚皮，或是轻轻抚摸背部柔软的羽毛。
枫原万叶看着在自己手中装玩具鸟任自己随意宰割的小鸟，没来由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嘛！要他拍爱情还不如拍人类与鸟之间的信任呢！
唉……
在小绿到来之前，他的日子在旁人看来，其实过得很枯燥。
或是端着一杯黑咖啡，坐在电脑前修一天的片子；或是端着沉重的相机从城南走到城北，拍拍花，拍拍鸟，拍拍闹市，拍拍街道；或是在楼下的花园里坐上半天，将这地带所有的流浪猫都撸个遍。
虽然听起来十分浪漫，枫原万叶对此也较为满意，但这一切看似浪漫的图景里，都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枫原万叶不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恰恰相反，他性子温和，双商都很高，胆子也大，虽然不是胡桃那种程度的自来熟，也算得上是一位健谈的人。
他和所有人的关系看起来都很好，但所有人和他之间似乎又有种淡淡的疏离。他很少在朋友面前讲自己的感受，比起汲取爱意，他似乎更擅长做给予的那方。
倒不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只是他还未找到长期定居的地方，若是牵扯过多，怕是分别时徒增感伤。
不过，这种日子在遇见小绿之后到了头，那只小绿鸟将这片随风飘荡的枫叶给衔在了口中。
不知道该不该说不愧是钟离先生养的鸟吗？小绿对他的情绪变化的捕捉相当敏锐，每当枫原万叶觉得有些烦心的时候，小绿就会飞到他身边，或是蹭他的脖子，或是轻啄他的手心，或是小声啾啾喳喳地唱一些鸟类的歌曲。
Emm……看来部分科学家说的鸟类是最适合做单身伴侣的宠物并没有错。
也正是因为小绿的到来，他才有机会认识了老钟家的长男。
魈的厨艺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差，硬要说的话，除了杏仁豆腐、腌笃鲜以及鱼的千百种烹饪方式非常拿手之外，其他菜肴的厨艺或许是地狱级别。
他们初遇的第二天，胡桃一边嚎叫着这是在谋杀，一边按着枫原万叶的门铃。在后者开门之后，她立刻扑到了枫原万叶的身上，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撒手，委屈巴巴地说：“万叶哥，我哥他哪里是在做饭，他是在谋杀！救救孩子！让孩子和这个笨比老哥来蹭两口饭吧！”
枫原万叶顺着胡桃的手方向看过去，刚好看见魈穿了件粉色的兔子围裙，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一盘……额，或许是蔬菜的东西，面无表情地看着抱着枫原万叶假哭的胡桃。
胡桃生怕枫原万叶不同意，攥紧了后者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中午我会去老哥单位的食堂蹭饭的，只需要管一顿晚饭就好，球球了！”
枫原万叶只能有些无奈地扶额，应下了这个请求，反正多放两副筷子的小事而已。
听见枫原万叶答应了之后，胡桃立刻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颜：“太好啦，我就知道万叶哥最好了！”
魈在她背后平静地说：“你晚上的课六点半开始，现在吃了我送你过去还来得及。”
胡桃倔强地别过了头：“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做的一口饭！”
魈：“……那就带上包，我送你去上课。”
“错了哥，我吃，我不想饿死。”
总之从那天开始，之后的每个傍晚，枫原万叶的小屋里就多了两张嘴。胡桃总是在吃完后说自己要回去写作业，而后光速溜走，给二人留下一点为数不多的独处时间。
—11—
枫原万叶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四点多了，该准备晚饭了。正好昨天魈说羽毛挂坠已经做好了，他也有点期待成品会是什么样子的。
借着枫原万叶进厨房忙活的空档，魈也轻车熟路地从门缝里飞了出去，落到了自家阳台上。
随后魈珍重地从自己的房内带出来一个锦盒，要在人前演戏的二人串通了一下今天要说的台词，踩着饭点的时间按响了枫原万叶家的门铃。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魈也趁机将锦盒递给了枫原万叶。
锦盒里躺着一枚毛球尾羽挂坠，毛球的触感很好，像是动物的真毛，让人爱不释手，毛球下方连接着精心编制的花绳，再往下是红色的流苏，金绿的尾羽靠在毛球旁，和红色的流苏凑在一起，并不显得土气，反而有种撞色的美感。
“谢谢，你的手好巧。”枫原万叶捏了捏毛球，他从小就对这种毛绒类的制作物爱不释手，“没想到能做的这么好看，这下可真的欠了你一个大人情了。”
“没事没事！就当是饭钱！”嘴快的胡桃光速接下了话茬。
枫原万叶刚想再礼貌性地推脱一下，就看见在自己对面坐着的魈笑了一下：“对，就当是饭钱。”
……该死的美颜暴击，你这样倒是让我不好开口了。
枫原万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的趋势，连忙低头扒饭。
饭后，胡桃照旧以写作业为借口溜走，将独处的机会留给了两人。
枫原万叶看着冲洗出来的照片直叹气，这些照片不出意外又被八重堂给退了回来。遭到退稿多次的枫原万叶自然是被八重神子给约谈了。
——“你拍的这些照片很美，技巧和艺术审美都展现的淋漓尽致。但是……我没有在这些照片里感受到爱情的酸涩或甜美，你没有带着这样的心情去拍摄。如果你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又要如何打动读者？”
——“找找恋爱的感觉吧，拍摄的时候想想自己喜欢的人。”
“可我没有喜欢的人，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枫原万叶将那叠相片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他本不该将自己的烦恼对一个才相识一周的人和盘托出，但当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时候，嘴巴倒是比脑子动得快，一股脑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难道我不谈恋爱，就拍不出能过的片子了吗？”枫原万叶悲伤地抱着沙发上摆着的巨型猫猫头抱枕。
魈听完之后，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要不要试着想想喜欢的动物？”
……比如小绿形态的我，对吧。
“动物，唉，动物……”枫原万叶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能靠在巨型猫猫头抱枕上，一边小声念着朋友们的宠物的名字，“Tomo养的小白？北斗姐养的小黑？”
“或者还是……小绿？”
魈在这时突然打了个喷嚏，倒是把枫原万叶给吓了一跳，一口气如连珠炮般问道是不是最近雨季受寒了需不需要姜茶感冒药的话这里也常备需要的话别客气尽管提。
“没事……”魈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可是小绿每晚都会跑出去玩，你是更喜欢它还是喜欢Tomo家的小白？”
这问题很犀利啊，往左往右都是火葬场，有点难接。
远水救不了近火，小绿的娘家人可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于是枫原万叶果断倒向了小绿：“还是更喜欢小绿吧，它真的特别好特别可爱。虽然每天都跑出去玩让我很担心，但是清晨都会守在我的床边，还会有早安蹭蹭。虽然平日里不让别人摸，可是可以给我随便摸，我摸摸它，它就会软软地动一下，还让我体验到了迪士尼公主和王子的待遇……”
“这是可以说的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如果这算喜欢的话，它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魈咳嗽了一声，语气突然局促起来，“当然。”
“既然你挺喜欢小绿，那你拍照的时候试试想着它？”
枫原万叶歪头思考了一阵，没悟出来这是哪里的歪理。
临走之前，魈突然来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枫原万叶以为只是去小区花园里走走，自然是一口应下。
二十分钟后，他坐在摩托车后座，听着锐利的风声和引擎巨大的轰鸣声，一双手不禁紧紧环抱着魈的腰。
苍天啊大地啊怎么是速度与激情摩托车版啊你这人明明有四个轮子的汽车为什么要用两个轮子的摩托车带我兜风哇！
枫原万叶不知道的是，如果可以的话，魈更希望抱着他直接用仙法到目的地，可惜用不得。
—12—
魈那日带他去了一处比较偏远的湖边，葱茏的灌木丛内，飞舞着成千上万的萤火虫。那晚的月亮特别大，也特别圆，倒映在泛着涟漪的湖里，倒真像是一座白玉盘。
湖边有一座小小的砖瓦房，那里住着守湖的一对老夫妇，都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了。
此时，他们正坐在湖边，低声絮絮叨叨地讲些悄悄话。老妇人的脚边放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灯光有些昏暗，照亮了老妇人的碎花裙摆——她的双眼因为疾病失明了，这盏灯是特意为爱人带的，尽管他们闭着眼睛也可以绕这湖走上三五圈。
他们的周身围绕着些许萤火虫，老爷子的手中捧着一朵还带着露水的野花，看起来是刚采的。
他将野花戴在了爱人的头上，说：“今天天气很好，夜空中最亮的是西南天边的金星，而我心中最亮的星，还是你。”
老妇人一边笑着，一边说：“一把年纪了，还说这种话，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魈试探性地牵住了枫原万叶的手，对方并没有拒绝。现世并未常年习剑的枫原万叶的手心并没有久经磨砺的粗茧，入手只有一片柔嫩。
两人无声地靠近了些，但并未打扰两位老人。枫原万叶沉默地从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机，默默地拍下了这一幕。
虽然这张相片是用手机拍摄的，画质并不是特别特别高清，但却带着些许朦胧感，恰似缱绻的爱恋。
等离开了湖区，枫原万叶给了魈一个拥抱，倒是惹得仙人不知道手该放哪合适了。
“谢谢你，魈君，”摄影师有些激动，一双漂亮的红瞳亮晶晶的，“你真是帮大忙了！”
……当然了，万叶。
只要你需要的话，我一直在。
—13—
从那晚之后，枫原万叶仿佛解锁了爱情题材的tag。他通过北斗联系上了一对刚上大学的小情侣，给他们拍出了一套让八重堂编辑拍案叫绝的照片，完美符合青春、初恋、甜蜜的定位。
他和魈的联系也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经常从南聊到北，上一句还在聊小绿今天吃了什么，下一句就飘到绝云间里的寺庙上了。
那枚挂坠，也时常出现在枫原万叶的身上，和他偏和风的衣服搭配在一起，恰好极为和谐。
某天睡前，枫原万叶给魈发了一首叫做《晚安喵》的歌，说这歌太甜了他听得心都化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魈想。
—14—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连小绿都贴了些膘，整只鸟壮了小半圈，但出远门的钟离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枫原万叶有些悲哀地发现，他好像已经适应有魈的生活了，做不成那孤傲的狼了。
他揉搓着乖巧的小绿，一边认真思考着自己的情感问题。
枫原万叶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小绿的额头，自言自语：“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恋爱了……小绿小绿，你钟爹爹不要你了，后妈给你再找个后爹怎么样？”
小绿只是一只鸟，给不出回答，枫原万叶叹了口气，他何必为难一只鸟呢，还是想做就去做好了。
而回到家中的魈，心情同样复杂。
胡桃几乎已经把“再不告白我就替父做主把你赶出家门”给写脸上了，但向来雷厉风行的魈还是有些踌躇。
他还是有万分之一的担忧，担忧枫原万叶只将他当做亲密好友，于是他怀着忐忑的心给钟离发了传音法令。
老父亲有些无奈地喝了一口茶，对在爱情上唯唯诺诺的逆子表示无语，于是只写了四字做回应——
“听从尔心。”
胡桃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呵，你都没发现么，你那仙力可有慢慢恢复的趋势啊，今日比起昨日又强了不少。哎呀呀，我不好说，这不就是嫂子已经又喜欢上你了嘛，再不接嫂子回来，这个家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魈面无表情地提溜起胡桃的后衣领，把她塞进书房里写字，毕竟，钟离先生布置的每日书法课业，胡桃可还没完成呢。
“草你妈！别拿钟离来压我！我不写字！”
魈将宣纸和毛笔取来，不轻不重地甩在书桌上：“我没妈。”
……超，忘了这家伙是个神兽，不能用人类的脏话来骂他。
魈无情地宣布了对胡桃的判决：“写。”
胡桃委屈巴巴地拿着毛笔，心里想着嫂子什么时候能回家，嫂子可比魈好说话多了！
—15—
要说起告白嘛……倒也不分先后。
只是在魈拿出一捧亲手去绝云间山顶摘的还带着晨露的清心花的时候，枫原万叶恰好红着脸从背后的桌子上摸出了一封装着情诗的信封，封面上是他清秀好看的字迹。
要说这爱情嘛，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我……我喜欢魈君，刚好小绿也差个后爹……”枫原万叶举着情诗的手有些发抖，当然，更多的是因为羞赧，某位摄影师的脸蛋都快红成熟透的苹果了。
“我愿意，”魈接过那封情诗，将清心花塞入了枫原万叶的手中，“我一直爱你。”
枫原万叶莫名觉得有些困意袭来，或许是前几日加班和纠结表白一事造成的睡眠不足，但幸福感推动着他大起胆子在魈的唇上留下了一个亲亲。
一个小心翼翼，温柔又慌张，带着通红的耳尖和心猿意马的心跳的浅尝辄止的亲亲。
随后他主动往后退了一步，递上来两个打包好的餐盒，语速极快地说：“魈君，我有点累了，我想先休息了，晚饭我做好了，明天见。”
而后“啪”的一声快速将房门给关上了。
—16—
“你真的不吃？你已经在那里走了三十七个来回了，你无不无聊啊？”胡桃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一边嘟囔着。
在胡桃看来，魈和个傻子一样，好端端的晚饭放在桌上不吃，手里捧着爱人特意多做的那份杏仁豆腐，在客厅里走过来走过去，走过去走过来。
好吧……虽然杏仁豆腐对魈哥以及嫂子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
魈并非不知道枫原万叶觉得累的原因，契约已经生效，他的仙力正在快速回升。同样的， 枫原万叶也会在这场睡梦中，回顾前世所经历的一切。
按理说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枫原万叶醒来之后，不会不知道小绿和魈之间的关系，接下来的一切也都水到渠成，他们会继续相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
只是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让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幻梦，但唇上还留着爱人的余温，坚定地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夜空中最亮的是西南天边的金星，而他心中最亮的星，还是枫原万叶。
—尾声—
清晨，魈估摸着枫原万叶醒来的时间，准时推开了房门，却发现对门枫原万叶家的门没有锁上，而是虚掩着。
仙人的心立刻往下沉了几分，俗话说关心则乱，虽然他昨晚并未感知到有人靠近枫原万叶的屋子，但虚掩着的门显然是不寻常。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见枫原万叶双手抱膝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窗帘只拉开了一角，一道晨光孤零零地洒在他的身上。
糟糕……这个姿势，这个表情……是生气了。
魈还是决定自己来打破这个僵局，他率先出声：“早上好，万叶。”
“嗯……早。”
“生气了？”
“啊，没有生气。”
“明明在生气。”
“魈君今天早上没有给我早安蹭蹭，”枫原万叶终于抬起头来直视魈，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也没有给我照例的早安吻。”
“真的讨厌出尔反尔的魈君。”
魈哑然失笑，他伸手将爱人搂进怀里，让爱人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捧起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轻柔地在爱人的唇上烙下一吻。
亲了个爽。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