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叶】你说的这个神仙，是正经神仙吗？
【魈叶已婚随200】02号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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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魈叶，纯属扯淡，2.1w字流量预警
*守护神x大学生，现代pa，HE
*我个人非常喜欢的一篇文！虽然有点长，但是衷心希望能够看到最后
“他原是套着仙家壳子的孤魂，枫原万叶手里的电子霄灯照亮了黑黢黢的前路，给心指了归处，彻底成为了人，好像不必再流浪了。”
—1—
“哦哈哟，空吧哇，空你及哇。”空靠在门框边，将嘴里叼着的那根刺儿都被剪光了的玫瑰取下来，递给门内的枫原万叶。
枫原万叶微笑：“早上好。”
而后掰开空攀在门框上的手指，作势就要把门关上。
“哎哎哎别别别！”空忙不迭将那朵玫瑰伸进门缝内，强行制止了枫原万叶关门的动作，“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万叶，你也不忍心看见可怜的我交不上期末作业的吧！”
玫瑰是在学校附近那家花店里买的，空为此含泪花了10摩拉的巨款。可惜今天花店的老板娘不在，是那个搞玄学的老板看店，早知道，出门前就问下老板今日运势如何了。
枫原万叶将门缝拉开些，凑在门缝后头看空：“死道友不死贫道，升官发财请往他处。”
空当下苦了脸，诚恳地说：“我是真的真的很需要，大作家，大才子，亲兄弟，帮帮忙。”
空是璃月大学导演系的一名大四学生，导演系的期末作业，是自选一个主题，拍摄一系列视频，上传到T站上，总播放量需要破50万。
空是个不怕死的，选了一个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牛逼plus的主题——非正常人类图鉴大赏。
为了完成这系列视频，他已经拼尽老命，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死缠烂打自己身边那些反正不是很普通的“普通人”，但最终还是差了那么一part视频，他苦思冥想，也没能想出什么吸引人的东西，干脆就死皮赖脸地缠着自己文学系的好兄弟兼曾经的室友枫原万叶，希望他能够略微出手，替兄弟编个富有真实性又吸引人的故事。
枫原万叶那是什么人，那是侠肝义胆的好男儿，为兄弟两肋插刀。
可等空一脸期盼地进了星八客，准备好录音笔和笔记本，坐在这位文学系的NO.1面前的时候，枫原万叶开口就是：
“空哥，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兄弟，你说的这个卡密sama，是正经卡密sama吗？？？
空有些茫然：“这和我们今天要聊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枫原万叶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想和你分享一个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一个来自璃月的守护神。”
“怎么不叫来自星星的你呢。”空吐槽，“你下一句不会要告诉我，你们相爱了吧？”
枫原万叶点点头，表示孺子可教也。
空想了一下兄弟那位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对象，试探性地发问：“……要不咱换一个故事讲吧？”
脾气顶好的稻妻人有些恼了，看了他一眼：“就这一个，假的懒得想，脑细胞要忙期末作业呢。”
送走了枫原万叶之后，空立刻就反悔了。
他为了完成这个《非正常人类图鉴大赏》视频系列，已经豁出去了太多。他是认识那么些，呃，非正常人类的。
先是在某位号称永恒加班机器的女士的办公室里，大唱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再是陪着某位酒吧驻唱的吟游诗人喝了大半宿，一边喝一边跳新宝岛，跳完吐得昏天黑地；还跟着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白嫖了霸王餐和古董店的两件古玩，还陪先生出席了他自己给自己办的“逝世”好多年纪念典礼。
经历了这些，不过是来自星星的你，啊不，来自璃月的你，比起前面几位真的算得上小巫见大巫了。
于是空第二天起了个早，大清早就去兄弟家里闹腾了。
枫原万叶算是没辙了，退后一步，拉开了门，放空进了屋：“我先说好，我讲的都是真事，至于你做出视频来后观众老爷们信不信，那就不是我管的了。”
空大手一挥，表示只要能搞定最要命的素材问题，其他的那都是小case。
—2—
“他叫魈，是我的守护神。”
枫原万叶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璃月神话奇谈》，书页里夹着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宣纸。单薄且透光的宣纸上，黑色墨迹写下的文字拆成笔画横行疾走，不急不缓拼成了一个罕见且特别的名字。
——魈。
“他的话不多，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由于拘谨，现在看来，多半是性格使然吧。为了让他签下自己的名字，我还特意大晚上顶着暴雨，跑去文具店购置了璃月古制的笔墨纸砚。”
魈是在除夕那晚，突然出现在枫原万叶面前的。
那天下午，枫原万叶照常去友人Tomo开的猫咖里免费撸猫，正巧店里的车厘子用完了，Tomo就支使那边抱着只银渐层吸得不亦乐乎的枫原万叶，去马路对面的水果店里买些。
猫咖地处璃月港最繁华的商圈，斑马线上，停停走走的行人络绎不绝。枫原万叶和往常一样，搭在人群的末尾过马路，却倒霉透顶地遇上一个开车冲撞斑马线上行人的反社会分子。
他恰好被疾驰而来的车给撞得飞了出去，只觉得右半边身体瞬间就被撞麻了，飞出去的时候，觉得身体轻的像根羽毛，刺耳的尖叫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落下的时候，坠落的失重感让胸腔里的心脏止不住地战栗。
靠北，今天还没有摸到新来的那只布偶猫。他想。
还没来得及想更多的，他就落了地，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里了。枫原万叶撑起身子打量了一下自己，腰不疼肩不酸，浑身上下没见血，胳膊和腿也没少，脑袋上也没有白绷带，只有带着银镯的右手腕擦伤了些许。
他一醒来就感觉到床边还坐着个人，本以为是Tomo，一扭头，却对上了一双鎏金的眸子，其中隐隐有光华流转，瞳孔好像不是那么圆润，反而有点像电视剧里妖族的菱形兽瞳。
……怎么是一个没见过的，长得忒帅的璃月年轻人。
对方见他醒了，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开了口，一本正经地说：“我叫魈，是你的守护神。”
？？？等等，什么玩意？？？不是说璃月改制之后不许成精吗？？Xiao？哪个Xiao？萧宵箫肖？
枫原万叶一脸担忧，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在自称魈的年轻人的额头上探了探：“这位……xiao先生，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奇怪……这额头也不烫啊，怎么就说胡话了。
见魈也不答话，枫原万叶只能有些无奈地抽回手，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们没见过面吧？”
“枫原万叶。”魈答。
“……虽然但是，那我也不能相信你。”枫原万叶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他想掏出手机问问Tomo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在外套的左口袋里摸摸，右口袋里也摸摸，但都摸了个空。他又摸摸被子，也没有，摸摸枕头，也没有。
魈看着枫原万叶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等他看上去摸够了，才接着说：“那我要怎么证明，你才会相信呢？”
“那个事情一会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枫原万叶掀起被子的一角抖了抖。
“何事？”
“找我的手机。”枫原万叶看向魈，眼神充满着希冀。
这下轮到魈疑惑了，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会，不解地问：“手机？那是什么？”
啊这……大哥，手机啊！手机！你连手机都不知道吗！
枫原万叶仔细端详了一下坐在病床边的人，数九寒天，还只套了一件黑白相间的棒球服，里头应该是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大哥，你是真不怕冷。
抛开反季节战士这点不谈，但就穿搭来说，审美还是不错的，看上去也不像是在冰棺里睡过一两百年的样子。
可疑程度提高了！
“就是，就是那个，呃……大概这么大，硬的，一面是黑色的，一面套了手机壳，手机壳上画了只猫。”枫原万叶抬起手在空气中比划着，“是方形的，有见过吗？我记得过马路前，我还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的，就算跟着我摔出去了，也会在我旁边才对。”
魈想了想，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个贴着璃月总务司的条子的透明证物袋，递给了枫原万叶：“这个么？”
枫原万叶看了一眼，好家伙，那屏幕都碎的不成样子了，手机壳脱落了，后盖也四分五裂了，电池惨兮兮地裸露在外面。
枫原万叶沉默了。
手机摔成这样，自己没理由一点事都没有。
某人的可信程度提高了！
他接过自己的手机，隔着塑料膜戳了戳手机壳上那只白猫的脸，戳了几下后，他又将脑袋抬起来，看向魈的方向，试探性地问：“你真是神仙？”
魈点头。
“我没受伤，是不是因为你救了我？”
魈点头。
“那能不能再帮我一下，帮我修好这个？”枫原万叶指了指那只像经历了叙利亚战火的手机。
魈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修缮法器本就不是我之擅长，此等名为手机的法器，制作如此精巧，我更是前所未见。”
“好吧，仙人，你证明了你不会修手机，我知道了。”枫原万叶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本来还想问，你要是有手机的话借我用一下，看来是没有了。”
没想到魈脸色不改，从口袋里抽出一只崭新的手机来：“有的，只是先前不知道此物名为手机。”
……合着大哥你有手机，你耍我呢？
枫原万叶接过手机，是最新款的璃为手机，那可真叫一个崭新，新到屏幕上连点指纹都没留，他试探性地划了一下屏幕——居然没有密码，直接就解锁了，解锁后还跳出了一个弹窗——
【欢迎您选择璃月移动！首次使用，请按照您的喜好配置系统。】
“……你难道没用过？”枫原万叶有些惊讶。
“不知为何，我的仙力，驱动不了此等法器。”魈答。
枫原万叶无奈地扶额：“这不是法器，这是手机，是高科技。”
然而，魈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
得，和您真是没法交流。
枫原万叶给Tomo拨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顺便问了一嘴魈，他本以为魈是Tomo在璃月认识的朋友，没想到，Tomo一脸茫然地回答，他不是你在提瓦特大学认识的那个土豪同学吗？可有钱了，银行卡里的余额哥们这辈子都赚不出来啊。
呃……
枫原万叶挂了电话，将手机递向魈的方向：“谢谢你救了我，医药费一会我的朋友会来付，我欠你一个大人情，需要帮忙联系精神医生的话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魈根本没去看手机，他盯着那双枫色的瞳子：“你还是不相信我。”
枫原万叶从他的话里听出些许难过的意味，只能有些为难地开口：“可是，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神仙啊……你有银行卡，有手机，你是一个现代人。”
“我不是。”魈坚决地反驳道。
病房的窗户只开了一道小缝，枫原万叶朝窗外看了一眼，夜幕已经降临，隔着雨雾，依稀能看见对面那栋楼楼顶的太阳能热水器——病房大概是在十七八层的样子。
“好好好，你不是，你是璃月神话里的三眼五显仙人。”枫原万叶举累了，把手机放到了床，随口胡诌着，“这样吧，不开窗的情况下，你带我飞到窗户外面去，我想看看从窗户外面看病房里面是什么样子的，能做到的话，我就信你。”
他边说着，边观察着魈的表情。没想到的是，在听完了枫原万叶的话后，坐在床边的人反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藏在眉眼间的紧张散去了不少。
嗯？发现编不下去了所以开摆了吗？
枫原万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看着魈抬起手，轻柔地捏住了自己的手腕。
下一瞬，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金芒一闪，枫原万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受到流风划过耳畔，原本隔着大半扇窗户而有些沉闷的雨声变得清晰，等到他睁开眼，眼前的景物已经大变样了——他当真出现在了病房的窗外，透过病房的窗户，可以看见里面的病床已经空了，床单有些皱，被子被掀开了一角，那只崭新的璃为手机也还躺在原地——处处都证明，他们先前当真在那间屋子里待过。
低头看去，脚底下是雨天撑着伞在医院里奔走的医患，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柔地托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可以悬浮在空中。
枫原万叶不恐高，这是他能肯定的。
但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还是让文学系的过山车之王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双手环抱住魈的手臂，生怕自己掉下去。
……不对啊，不是下着雨吗，怎么没有雨？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的，不是梦。
枫原万叶抬头看看，又低头看看，他和魈好像被一个无色的透明球体罩在里面，雨丝拍打在球体的外壳上，朝周围滑落开去，经过球体弧形的外壁，在两人的脚底重新回到原本的轨迹上去——就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这块区域，雨水禁止通行。
“空中自在法，”魈对着震惊又紧张的凡人解释着，语气平静就好像在说今天吃了一只虾，“我擅长的。”
—3—
“真的假的？”空瞪大了眼睛，记着笔记的手停了下来，“影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枫原万叶看了他一眼：“真的，真的不能再真。我们飞在天上，还差点被对面楼的熊孩子发现了，还是我及时戳他，叫他快带我回去，不然都该成灵异热点事件上热搜了。”
医药费没等到Tomo来付，是魈付的，付钱的路是枫原万叶领他去的。
现在都是数字化璃月了，哪有出门带现金带证件的，枫原万叶的手机坏了，电子医保卡，支X宝什么的，自然是都不能用了，只能眼巴巴地等Tomo来救。
可他饿了，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
仙人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在哪付账？”
拉了一下，没拉动，枫原万叶坐在床上，好奇地问：“神仙居然有现代的钱？”
魈拎起被丢在地上多时的背包，拉开拉链——
一捆捆包好的粉色摩拉克斯爷爷。
？？？抢银行是犯法的神仙！用假钞也是犯法的！
但仙人的老古董脑袋显然是回错了意：“不能现金付吗？那个叫做银行卡的物什，我不会用。”
枫原万叶的脑中突然闪过先前Tomo说的话来——
“他不是你在提瓦特大学认识的那个土豪同学吗？把你送进医院后我陪他去银行取了点钱，可有钱了，银行卡里的余额哥们这辈子都赚不出来啊。”
彳亍。
难道您的银行卡里的，都是这些年别人给您供的香火变得吗？
“能用的，”枫原万叶觉得他的世界观饱受冲击，已经不会再受伤了，因此有气无力地说着，“算我欠你的，明天还你。”
空插嘴道：“那你还了吗？”
“……下次不要问这种废话谢谢，当然还了。”
枫原万叶炫完了最后一块麦辣鸡翅，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神仙：“我其实有几个问题想问，可以问吗，神仙？”
“知无不言。”魈答。
“你说你是我的守护神，那为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才来找我？”枫原万叶朝仙人投去好奇的目光，“我一个稻妻人，有一个璃月的神仙做守护神，怎么想都怎么奇怪吧？”
“抱歉，确实是我来迟了。”魈斟酌了一下词句，试探性地运用现代人的词汇来回答问题，“第一个问题，你可以理解为，我的上一份工作加班了二十年。”
……二、二十年。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难道二十年很短吗。枫原万叶腹诽着。
“第二个问题，工作调动是世界树的指示，也经过璃月七星复核的。”
这么说我还是天选之人，值得高兴咯？枫原万叶想。
枫原万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问道：“那其实，还有其他的神仙活着，并且有专门支援你们的人类机构，让你们可以混在人群里？”
魈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眼前这个仙人，根本不会用手机，把手机和电脑当做法器，也不理解现代科技，把汽车当做污染环境的钢铁垃圾，却还有着一身现代装了——原来都是那个神秘的机构给准备的，不知道这个机构是不是也负责给各种神仙擦屁股，让人们相信神仙已经不存在了什么的。
不过，仙人穿衣服麻烦看一下季节……虽然你不怕冷，在大家伙裹棉袄的温度里，你穿个棒球服和衬衫真的很反人类啊……
“好叭，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枫原万叶诚恳地从包里摸出纸笔，递给了仙人，“你的xiao，究竟是哪个xiao？”
魈看看纸，又看看自己捏在手里的水性笔，他试探性地写了两笔，但水性笔终归不是毛笔，只写出来歪歪扭扭两条横线。
他抬眼，求助般的看向枫原万叶，鎏金的瞳子里满是无措：“万叶，有笔墨纸砚吗？”
……现代人哪会随身带这些东西啊喂！你清醒一点啊现在是21世纪了！
枫原万叶仰天长叹，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
—4—
“但总的来说，神仙人还是不错的。我提出先从朋友开始做起，不要用神力作弊，来过多干涉我的生活——比如不要偷偷给我的课本里塞明天听写的内容之类的。”枫原万叶从冰箱里取了两罐肥宅快乐水，递了一罐给空，“除了不让我通宵写稿，还有他晨练起的太早，哪有人六点起床的，他起了我也睡不着了，早饭刚好轮流做，省了我一半力。再然后就是对电器一窍不通，但我试图教他了，他也有努力学。”
空接过肥宅快乐水，拉开盖子喝了一口：“那神仙的身份有没有差点暴露过？”
“有的咯，还不止一次，他倒是不急，把我急坏了。”
那天刚好是中元节，学校附近的游乐园里添了个新的鬼屋，主题是百鬼夜行，隔壁历史系的胡桃也是设计者之一，整了一大堆首日券和游乐园券的联票，分发给了几个熟络的同学，枫原万叶也在此列。
他看着那两张票，心里想着这次找谁一起去受苦好。枫原万叶有点怕鬼，也就一点点，虽然不至于见到鬼就做噩梦，但也没胆大到可以一个人冲进鬼屋的程度。
Tomo看着高高大大一个人，实际上是个养猫的男妈妈，比他还怕鬼，肯定是不肯去的；空那段时间和妹妹荧出去旅行，不在璃月港，自然也就没戏；温迪学长好像是个不错的人选，但上次和他一起去，走一半，温迪就跑没影了，留下枫原万叶一个人面对嗷呜嗷呜的狼人；达达利亚胆子大，还很义气，不会丢下好兄弟，但这位来自至冬的达瓦里希，每次进鬼屋前都要乌拉一声，再哼着喀秋莎和掀起你的头盖来，昂首挺胸地走进去，有点丢人；神里绫华不怕鬼，但门票的时间恰好和她的花滑课撞了，她想去也没得去；北斗姐最近忙着加班，也不好去叨扰。
思来想去，人选还是魈最合适。
但是枫原万叶拿不准主意，他是决定好要拉着魈一起去了，魈会不会同意呢？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和魈，现在不太像守护神和被守护者的关系，更像关系不错的同居室友。
魈早早就解释过了，自己上一份工作也不是什么带来福祉的福星，没法给枫原万叶带来什么好运，但是可以辟邪，辟邪他是专业的。毕竟，就算是现在，璃月每逢过年，门上贴他的年画来辟邪的传统也还在呢。那年画枫原万叶买来看过，青面獠牙，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没觉得和魈有一丝一毫的相像。
硬要说的话他也算是武神那一挂，打打杀杀的，据他所说他还是璃月驱邪业绩榜榜首，霸榜得有两三千年了——但盯着魈那张脸，枫原万叶实在想象不出，那传闻中“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降魔大圣手撕妖魔的情景。
现在璃月不许成精，那些个活得久的妖魔邪祟也差不多被杀的干干净净，还苟活在世上的妖怪魔物也都是些弱鸡，不敢害人性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销声匿迹了，天下也就安定太平了。像魈这样的武神，也就换了饭碗，运气好的做个人类的守护神，活少闲多，运气稍差点的做个山神，空气新鲜，倒血霉的去佛祖菩萨的殿里整理凡间的愿望，一年365天能有480天在整理愿望，累到吐血。
枫原万叶寻思着，守护神确实是顶好的差事，现在21世纪这么太平，除了他大年三十被车撞那次倒大霉，其他时候也不太容易出事情，魈这样的武神倒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枫原万叶原本想自己租个单人公寓，从宿舍里搬出来住，比较方便他这个阴间作息的写手写稿子，以往在宿舍里，虽然四个人都是夜猫子，但他熬的最晚，终究是有点影响到室友的。他担心神仙没地方去——他原先真以为神仙都是住庙里的，魈这样的武神这些年怕不是得住破庙里，于是问魈要不要合租。
至于结果么……魈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连房租多少都没看。
等到了要搬东西那天，枫原万叶甚至都做好准备，上庙里搬行李了。结果魈告诉他自己不住山上，住城里。他住望舒大酒店，还是顶层的总统套房，还不花钱，那房是专门划给他的，从好多好多好多年前，望舒大酒店还是望舒客栈的时候，那房就是归他的。
给枫原万叶看愣了——当然，顶层也住着很多其他的仙家，只不过枫原万叶就去过那一次，所以全都没能见着。
他还傻乎乎地问：“神仙，你怎么是住这里？”
魈就老实地答：“你也没问我住哪里。”
枫原万叶哑口无言，魈向来是随叫随到，不论风里雨里，只要枫原万叶喊一下他的名字，马上楼下等你。走的时候也是像一阵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以至于枫原万叶以为他是住山上，离得远，需要那什么空中自在法飘来飘去，后面搬一起了才知道，仙人只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坐地铁……
所以，枫原万叶忐忑地坐在画符箓的魈对面，等他都画完三四五六七八张了，才试探性地开口：“神仙，胡桃给了我两张游乐园的劵，你周五有空吗？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
魈抬起头来看他，思索了一下游乐园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没思索出个所以然，但还是应下了：“可以。”
周五恰好是中元节，下午的太阳光太烈，枫原万叶嫌热，干脆等上完了课再去，坐着地铁到游乐园的时候，太阳都快落下山了。
可喜可贺的是，神仙终于学会了刷二维码进地铁站，迈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虽然惨死在了认线路的沙滩上，但起码让枫原万叶看见了教会神仙坐地铁的希望，这希望看起来比教会神仙点外卖要大一点。
进了游乐园，枫原万叶很没出息地拉着魈先坐了趟旋转木马壮胆，在马车上吱呀呀转的时候，有几个姑娘一直在偷瞄他俩，还偷笑，还悄悄地拿手机拍照，把他们的影像关到手机里去——在魈的感知里无所遁形。但枫原万叶不知道，他根本没看见，他只看见魈骑的那个粉蓝色木马脑袋上顶着的皇冠好看，自己骑的这个粉白色木马头上没有小皇冠，光秃秃的，心里有点失落。
除了没什么表情的魈，和盯着小皇冠的枫原万叶，旋转木马上其他人都看起来高兴得很。这马吱呀呀地转，魈早就知道枫原万叶一直盯着粉蓝色木马的脑袋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但是感觉没有其他人那么高兴。
这不行，得让枫原万叶也高兴起来，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自己这守护神干什么来的。魈是这样想的。
于是魈下了马，朝枫原万叶伸出手：“过来，我扶着你。”
在旋转的台面上站稳并不轻松，很容易就摔了，因此工作人员在启动前叮嘱过，尽量不要下马走动。
但是魈不一样，他都不用扶着木马，就站得稳稳的。
枫原万叶俯下身，把脑袋凑过去些，压低了声音：“不用了吧，都差不多的。”
但是神仙不管。
神仙走上前去，一抬手就把人给捞了下来，公主抱在怀里，再一抬手，给放到粉蓝色木马上去。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吸凉气和偷笑的声音，枫原万叶霎时就红了脸，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怎么的，心跳也dokidoki的。神仙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他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卧槽——社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枫原万叶低下头，有气无力地和魈说：“神仙，大学生被公主抱过来坐旋转木马很丢脸诶。”
神仙不明白，丢脸是怎么个丢法，很丢脸又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凡人已经能把脸扯下来丢掉了吗，毕竟，现在已经没有剥人脸皮的妖怪了。
这里的每只木马都做的很大，和真实的马比例差不多，坐下两个人很轻松。于是原本静静站在边上装柱子的神仙也翻身上了马，动作简练潇洒，仿佛他上的不是粉蓝色带小皇冠的木马，而是一匹帅气的白马。
而后魈抬起手里拿着的那本叫游玩指南的小册子，挡在了枫原万叶脸前：“现在不会丢脸了。”
救命啊啊啊啊更丢脸了——
下了马车之后，枫原万叶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在旋转木马边上买的粉色小马雪糕——草莓味的。先前雪糕摊主看着他一脸悲愤地走过来，又看见他身后跟着的表情淡然的魈，露出了我懂的表情，给枫原万叶的雪糕打了个半价。
摊前其他排队的女孩子，见了两个人都自觉地让出道来，还有一个女孩隔空给枫原万叶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呃，我们真的不是……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好想换一个星球生活……
今天出现在游乐园的人真的不是枫原万叶，阿门，
空露出了想不到你是这种枫原万叶的表情：“没想到啊，神仙还挺会撩的，天然撩，啧啧。”
“……我当时只想换个星球生活。”枫原万叶翻了个白眼。
“那你要是没什么坏心思，当时脸红心跳什么呢？还主动邀请人家同居……枫原万叶之心，人尽皆知！被我发现了吧！吼吼！”
“我决定了，今天你出不了这道门了！我要灭口！”枫原万叶抬起手，猛掐空的大腿一下，而后收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5—
“哎哟你可真下得去手……空哥我年事已高，吃不消这些拳打脚踢啊。”空觉得自己的表情已经称得上痛苦面具了，他一边揉着大腿，一边说，“后面呢后面呢，急死我了，说好的暴露身份呢？”
大意，实在是大意了，完全忘记了神仙根本没有多少人间的常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干的那番事情有多社死，一路上走过来，神仙的心跳不跳，枫原万叶不知道，也许心不跳也是能活着的，他脸上那是一点都不红啊！什么脸红心跳，分毫都没看见啊！
鬼屋的门口挂着宣传牌子，上面用古璃月字，写着百鬼夜行。
魈一看见“百鬼夜行”四个字，表情顿时就变了。
枫原万叶刚想摸鬼屋的首日券呢，胡桃给的首日券可以免排队直接入场，他才刚拿出来卡包，魈就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先别动。
？干什么，又要干什么让我社死的事吗！
枫原万叶顿时警惕了起来，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那只手的力气是格外大，按得枫原万叶动弹不得，甚至抽手的动作还弄疼了自己。
而后他就看见，仙人那双鎏金的瞳子亮了起来——没错，是亮了起来。
原本还算得上圆润的瞳孔，霎时就化作了野兽一般的菱形。枫原万叶能感受到，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场，以他们二人为中心，旋转着向四周发散开去，被气场接触到的人无一不是打了个寒战，有几个年纪小的或许是第六感比成人敏锐，向魈的方向看了过来。
！达咩！！！要被发现了！
好在，在视线投来的时候，魈就收了神通，瞳孔也恢复了往日里伪装出来的圆润样子。
神仙皱着眉，喃喃道：“居然没有妖气么，也没有结界的波动，是我久疏战场，还是……”
他脸色越想越差，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枫原万叶看不下去了，抬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无奈地说：“神仙，这不是真的有一百只妖魔鬼怪，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人类扮的鬼，来吓人而已。”
神仙不信，反驳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诸法空相，妖行邪道。”
？不是，虽然我是文学系的，我璃月语修的也不错，古璃月语修的也还行，但是你们这仙家的话我是真的听不懂啊……枫原万叶想。
于是他扯着魈披着的防晒衣的衣角，诚恳地说：“真的都是人假扮的，鬼屋里的鬼，全都是人，现在没有妖魔鬼怪了，扮鬼工资一场三十，我也演过的。”
神仙表情凝重地看着他，手腕一翻，手指就按到了枫原万叶捏着卡包的那只手的脉搏处：“凝神，万叶，你着相了。”
……奇怪，脉象正常，丝毫察觉不出来是着了相。
难道是我久疏战场，已经钝化到了这种地步。魈垂眼，觉得悲从中来，原以为加班除了最后的大魔，没想到，妖魔渗透得如此之深，整个璃月港里，众仙家竟无一人发现。
无妨，若是真的战起来，仅凭我一人，也可死守阵线。
枫原万叶扯着他的衣角就往鬼屋里走，但扯了三下，没扯动，回头看见魈站在原地，看起来好像如临大敌。
“真的真的真的，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枫原万叶举手投降，“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工作人员待的后台，鬼真的都是人扮的。”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别扭的姿势，枫原万叶扯着魈的衣角，魈的手指捏着他扯着衣角那只手的脉搏，朝鬼屋后台挪去。
枫原万叶轻轻敲了敲化妆间关着的门，里头传来一个雄浑的男声：“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谁！擅闯鬼王禁地！”
一听就是荒泷一斗那个傻憨憨，枫原万叶又敲了下门：“是枫原万叶。快给我开门。”
“区区凡人，鬼王的屋子也是你想进就能进？还不快乖乖交上贡品！拐弯右转八十米，三彩团子带一份过来！”荒泷一斗不肯开门，隔着门和枫原万叶闹腾。
依稀能听见门后还传来些嘈杂，譬如什么“是万叶哥，快开门！”“老大说了不开！”“老大怎么只要一串团子我们也要吃万叶哥你买个五串吧谢谢了”
但这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那可就意义不同了，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枫原万叶见形势不好，只能又敲了敲门，声音都焦急起来：“快开门，真有正事。”
“哪次荧姐不是说有正事骗我开门，哼，就不开！神仙来了都不开！”
下一瞬，枫原万叶就觉得身边升腾起一股煞气，那化妆间的门刹那间就被轰成了碎片。
……一斗啊，神仙真来了。枫原万叶有些绝望。
魈不知从哪变出一把通体碧绿的长枪来，周身环绕着带着煞气的术法符文，碧绿绿的，在空气里闪着光。半透的防晒衣下，右臂上象征着本体的金翅鹏王纹身也随着仙力的驱动发亮，凝练的杀气荡涤开来。
门内正捏着七圣召唤的荒泷一斗和他的三个小弟呆在了原地，在补眼妆的久岐忍都傻了眼，把眼影盘给摔了。
“啊——”三个小弟尖叫起来，忙不迭抱住了坐在中间穿着鬼王cosplay装扮的荒泷一斗，四个人尖叫在一起。
“叫什么叫什么！你们可是极恶鬼王麾下大将！我们荒泷派天不怕地不怕，你们这样成，成何体统……”荒泷一斗瞪着自己的小弟，他的声音登时就小了，还发着抖。
魈皱着眉，他早已感知过，这屋内的五个都是活生生的人类，没有鬼的气息。
不过，极恶鬼王……
金瞳锁定了坐在最中间的荒泷一斗，魈一个翻腕，和璞鸢的枪尖就抵在了荒泷一斗的喉前，明明还离着有几寸远，枪尖的锐气就让荒泷一斗的脖颈感觉到了痛意。仙人抬眼，冷漠地问：“鬼王？”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是是，就是本，本大爷，怎，怎么了！”荒泷一斗都快吓哭了，他的胆子本来就小，来鬼屋打工也是为了壮壮胆，现在只不过是站在三个快吓晕过去的小弟和久岐忍面前强撑那老大哥的面子。
枪尖离他的脖颈又近了半寸，转眼就被贴了张鹅黄的符箓在脑袋上。
这一切都是转瞬间发生的事，等到枫原万叶一步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魈的时候，抱在一起的荒泷一斗四人已经尖叫着吓晕过去了。
但是抱着魈的枫原万叶看不见，没有实体的术法符文穿透他身体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受伤，但他也是被煞气给激得实打实地打了个寒战。
“神仙！他们都是我的同学，这里没有什么鬼王，你才着了相了！”枫原万叶欲哭无泪，他看不见前头发生了什么，只能紧紧地抱着仙人，右手抓在魈持着枪的右臂上，
随着枫原万叶喊完，沉默开始在屋内蔓延。
驱鬼的符箓没能驱出来东西，魈也反应过来了，他闹了个乌龙。
于是仙人后退一步，抬起左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枫原万叶用力捏着他右臂的手，术法符文转眼间就全碎了，和璞鸢也化作流光消失了，杀气也不见了。只是一个眨眼，他又恢复成那个长得忒帅的普通的璃月年轻人了。
除了门口碎成不知道多少片木屑的门的尸体，和摔碎的眼影盘还在证明，刚才这里确实发生了一些超出正常人类理解范畴的事情。
枫原万叶长出一口气，松开了抱着魈的手，尴尬地从魈身后走了出来，抬手和还保持着补眼妆姿势的久岐忍打了个招呼：“晚上好，阿忍，你还好吗。”
久岐忍看看昏过去的荒泷一斗四人和他们脑袋上鹅黄的符箓，又看看站在一地木块中间的魈和枫原万叶。
她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还是没法这么轻易从那“小小”的璃月震撼里缓过神来。
“抱歉。”魈取下那几张符箓，向久岐忍投去了愧疚的眼神，“是我冒犯了，多有得罪，听凭发落。”
“没事，没事。”久岐忍摇摇头，捡起了自己的眼影盘，“我什么都没看见，你的Cosplay挺逼真的，一斗他们几个胆子小，才被吓到了，真不是大事。”
枫原万叶则是朝久岐忍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幸好有你！阿忍！
考斯……普雷？那又是什么？稻妻人对仙法的称呼吗？魈疑惑，看向枫原万叶。
枫原万叶扯了一下他的手，拉着他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一脸视死如归，小声和他说：“一会你就别说话，都交给我。”
神仙知道自己闯了祸，顺从地点了点头。
久岐忍走到抱在一起的四个人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脸，又推推他们的肩，但四个吓晕的人纹丝不动。她眸光一凝，瞧见荒泷一斗缩了一下手，当即就抄起梳妆台上的一瓶矿泉水，径直就泼向四个人脸上：“装什么装，起床！”
三个小弟在那水泼下来之前就四散开了，只有荒泷一斗躲闪不及，被浇了一头，朝着久岐忍嘟囔着：“阿忍，怎么每次都只泼我啊。”
而后荒泷一斗一转头，看见并排坐在一起的枫原万叶和魈，顿时就吸了一口凉气，抄起一旁pvc做的巧乐兹大棒：“本鬼王可，可不怕你！来过招吧，妖怪！”
魈的眼神肉眼可见地落寞了一下。
“我朋友是O神官方COSER，今天带他来鬼屋玩，正好看看你们，”枫原万叶心一横，开始扯谎，“今天cos的是O神里面降魔大圣的现代同人，怎么样，cos 的挺还原的吧。”
荒泷一斗一听，马上把棒子一丢，恢复了大喇喇的坐姿，哈哈大笑着：“哎呀我说呢，怎么这么像啊，但是呢，英明圣武的本大爷——荒泷天下第一斗早就看穿了！”
“哎兄弟，你那滋啦滋啦，扑闪扑闪的道具怎么做的，还有那个夜光纹身，这么——亮！”荒泷一斗亮起了星星眼，“好帅啊，这么拉风，这玩意真不是我看错了？给我也整一个！”
神仙一点都没听懂，向枫原万叶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枫原万叶轻咳一声，睁眼说着瞎话：“嗯……其实就是和平时阿忍做的那些差不多，不过镁粉多加了一点。”
荒泷一斗和三个小弟看向了久岐忍的方向。
“呃但是很不稳定，很可能不成功，不成功可能就会爆炸伤到自己什么的，”枫原万叶接着编，“严重的话进医院也说不准的，我朋友平时也不会用那些道具，今天是因为和荒泷派的兄弟们一起，才用一次的。”
久岐忍附和道：“是的，我不推荐，老大现在这身装扮，已经是鬼王本王了。”
荒泷一斗听久岐忍也这么说了，就没多想，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魈赔偿了门的费用，久岐忍悄悄给枫原万叶打手势，让他带着魈赶紧撤，一会荒泷一斗要是回过神来可不好解释了。
枫原万叶得令，当场找借口开溜。
枫原万叶一路拽着魈走到了没什么人阴影处，神仙知道自己闹了乌龙，抿着唇一言不发。
“神仙，现在你信了吧，这里没有什么鬼怪的，百鬼夜行，都是假的，是人扮的。”枫原万叶一脸严肃地盯着魈。
魈点点头。
枫原万叶瞧他这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神仙，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吗？”
“……我只是没想到，现在的人竟然会追捧鬼怪。”魈的金瞳晦暗不明，“人治的璃月，变化的过为迅速了。”
枫原万叶去拉他的手，把入场券往他手里塞：“不是这样的，神仙，是因为你们把作恶的妖魔鬼怪都杀完了，人们才敢放心大胆地来鬼屋。毕竟人扮的假鬼，是不会伤害人的。大家和朋友来鬼屋，只是因为，被惊吓后，感到无措的那些时候，朋友能陪伴在自己身边，是一种……嗯……我想想，提升感情的方式？”
神仙接了票，应了声，好像是释怀了些。
“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不骗你的。”枫原万叶把他的脸捧起来，一人一仙对视在一起，“你要是还觉得难受，我们就不去鬼屋了，去坐过山车吹吹风怎么样？”
说完，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举止好像太亲密了些，薄薄的脸皮就烧了起来，忙放下了手，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一副我只是看时间才不是觉得尴尬的样子。
神仙看着他胡乱点着手机屏幕，很干脆地做了决定：“无妨，去鬼屋。”
枫原万叶抬起头：“那你可得答应我几件事。”
“你且说来。”
“眼睛不准亮起来，衣服不许飞起来，纹身不许发光，符箓不准拿出来，刚刚那个枪和法阵也不许变出来。”枫原万叶严肃地嘱咐着，毕竟这是关系到他们两个会不会进总务司喝一趟茶的问题，“如果真的有妖气，那你再变出来，没有的话就全都达咩！”
神仙点点头，一脸郑重地应了，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达咩是什么意思。
……你最好是。枫原万叶心想。
等验了票，枫原万叶站在门前，看见鬼屋门前挂着的注意事项里标红的那条——“禁止殴打鬼屋工作人员”，手心顿时捏了一把冷汗。魈以为是他怕黑，干脆牵起他的手，迈开步子，带着他走进了黑黢黢的鬼屋里，唯一的灯源是枫原万叶手里捧着的霄灯，圆圆小小的一团。
怪事……竟一点都不怕了。
—6—
空拍桌狂笑不止，好半天才止住眼泪：“那后来没事了？”
枫原万叶看着他这副样子，黑着一张脸阴阳怪气：“没，让您老失望了，无事发生，不愧是专业辟邪的神仙。”
“那是，你身边跟着的那可是真家伙。”空啧啧一声，评价道，“要是在那窝里，让真家伙遇上了真妖怪，你小子也没理由怕的。”
“不过哥们比较好奇的还是，你和他怎么人鬼，啊不是，人仙情未了的……不对啊，你小子，游乐园那会就有意思了吧，窗户纸怎么戳破的，快讲快讲快讲！”
枫原万叶喝了口肥宅快乐水润嗓子：“那有点漫长，你得耐心点听我讲，别随便插话。”
“彳亍，古娜拉黑暗之神，呜呼啦呼，神之嘴封印！”
游乐园之行结束后，第二天魈就不辞而别了。
桌上给枫原万叶留了封信，展开是一页古璃月字——神仙一手毛笔字还是写的好看，要不是枫原万叶刚好选修了古璃月语，可能连信都不配看懂。神仙也在这人间逍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落了俗，学会写现在简化的璃月字，可恶！明明他看得懂简字的！
前些天才又教过一遍X信的用法，当时神仙明明学会了，怎么现在又不会了，是手写输入识别不出来古璃月字？那可得去狠狠投诉一遍搜猫输入法了。
神仙在信里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日，不过，如遇危险，便呼他名。
懂，神仙。你的意思是嫌我麻烦，什么事都要叫你一起，以后撸串蹭情侣半价这种事别喊你了，金拱门的半价第二杯也要我送给别人去喝，又便宜达达利亚那家伙……完事遇上歹徒抢劫了再喊你，你擅长的。
枫原万叶接着往下看，神仙说自己昨晚有所思，有所悟，要闭关一段时间，去见见故人，理理思绪，不是因为嫌他烦了，莫要多想。
懂，没多想，开玩笑的，不是我心里的实话。枫原万叶有些心虚地继续往下看。
神仙说要早点睡觉，不准通宵写稿。说自己不在也要按时早起吃早饭，一日三餐，不可或缺，大不了吃完再去寻周公睡一遭。
……这是神仙写的吗，着相了？枫原万叶想。咦，着相是什么意思，忘了问，算了，不知道，懒得查，等神仙回来亲口讲。
再往下，神仙说，如果过了逐月节他还没回来，可以去往生堂，找客卿钟离，让钟离先生去和仙家捎句话，给他换个称职点的守护神，最好能换个稻妻的神来。
信到这就完了，没纸了。
枫原万叶觉得眼角有点湿了，他本就是个感性的人，看不得这种东西。
奇怪，明明就是神仙出门看朋友，怎么整的好像要从此两不相见了。
他可能就是被文学赏析课给折磨得真有点怕了。怕是前两天赏析课上那古文，庄生遇蝶一场梦，觉醒成空。
门铃这时被按响了，他匆忙把信叠好，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带着黄色龙角头盔的外卖小哥，脸上是爽朗的笑：“早上好啊，您的外卖已送达。”
外卖点的一份鱼肉粥，一份串串三味，还有一杯团子牛奶。外卖单上，取餐人姓名写的Kaedeha。
神仙会点外卖了，可喜可贺。枫原万叶想。还会拼罗马音了，不愧是神仙，进步飞速。26字母看起来打利索了，下次可以教拼音输入了。
不过，谁是Kaedera！枫原明明是Kaedehara，万叶明明是Kazuha吧！
枫原万叶严重怀疑这是问温迪要的罗马音，他喝的很醉很醉了就捋不直舌头，连自己的名字温迪都会念错成别的，什么巴巴托斯。
—7—
神仙不在的第一天，没什么特别。书房里少了他磨朱砂石做画符箓的颜料沙沙声，枫原万叶写作业的速度都快了点。
神仙不在的第二天，没什么特别。去Tomo那里吸了猫，玩猫丧志的一天。
神仙不在的第三天，没什么特别。通宵到了第四天赶八重堂的加急约稿，写完的时候早上八点了，倒头就睡，然后饿醒。
……
神仙不在的第十五天，没什么特别。习惯性买了第二杯半价，送给达达利亚喝了，他说无糖的太苦了喝不下去，枫原万叶是想谋杀亲兄弟。
神仙不在的第十六天，有点特别，在外面游荡到很晚。白天睡觉，晚上去现场看了花滑总决赛，绫华拿了第一，莫娜第二，申鹤第三，都是熟人。比赛完和她们仨去了情侣半价的烧烤摊撸串吃烤肉，她们仨都不会弄烤炉，枫原万叶是做烧烤师傅来了。四个人一直吃到三点半，吃到O神新深渊都刷新了，顺手联机组队打了满星，打完游戏又坐了会，干脆坐到店主收摊。店主在半价的基础上又给了半价，说你们这桌全是漂亮美人，今天不少客人是看你们来了。四个人里唯一会开车的是神里绫华，先送了莫娜申鹤回家。枫原万叶和绫华打小就认识，在车上绫华悄悄问神仙室友的事，枫原万叶想了半天，想不出说什么好，只能轻轻叹口气，然后装死，不说话。绫华以为他累了，一踩油门，兰博基尼开的飞一样的快。
……
神仙不在的第二十八天，没什么特别。逐月节快到了，那几个璃月土著同学都收拾好东西准备赶车回家过节了，其他国家来的也都琢磨着去街上玩的事。只有枫原万叶在那O神倒霉透顶的深渊里陪达达利亚刷副本记录——明明已经是第一了，还要刷，还要刷，说要冲击最高分，不能让别人追上。他敷衍地丢着技能，看着游戏里拉满buff的公子冲进被聚到一起的怪堆里去。班尼特在麦里问香菱为什么不收拾东西，在这里刷副本记录，香菱说家就在璃月城里收拾什么，她反问万叶今年还是一个人过么，要不要来万民堂一起，添双筷子的事，不麻烦。
今年是不是一个人过……不知道。
神仙是不是也在仙府里收拾东西，准备回来了。枫原万叶想。神仙想回来也不用太久，空中自在法，转眼就到家门口的。
他今天才开始想神仙要回来的事，好像显得有点没良心。但冰箱里做杏仁豆腐的材料早就备好了，就是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用，他特意找香菱学的，好像做的没望舒大酒店的好吃，香菱的配方做出来的杏仁豆腐，比酒店里的还甜点。
神仙不在的第三十天，是逐月节。一直在家里等，O神更新了版本也没心思玩。
等到第三十一天的早上八点，他没回来。
神仙不在的第五十六天，有点特别。气候已经开始冷了，鉴赏课去晚了，只能坐绫华边上的空位了，那位置别的男生不敢坐，便宜了去晚的枫原万叶。在记笔记的绫华抬起脑袋看他一眼，开口一句，你看起来好像失恋了。枫原万叶边掏平板边想，可能是吧，还没来得及恋，就失了，彻底败犬了。
神仙不在的第六十九天，有点特别。八重堂新来的约稿主题叫初恋的阵痛，这题材，枫原万叶当晚就交了稿。要知道作者本人都没来得及初恋，但心里的小鹿已经撞心房撞到痛死了，不动弹了。
……
神仙不在的第八十四天，有点特别。遇见混混欺负乞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来璃月之后好多年没打过架了，差点打不过了，嘴角被混混打裂了，涂酒精的时候挺疼的。其实本来想喊神仙来帮忙打架的，最后还是忍住没喊。
怕喊了没人来，那连念想都没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对神仙念念不忘。和魈还在一个屋檐下住的时候，还不觉得的。这么多年来，对枫原万叶有意思的人也不少，那些人变着法儿追求他，用尽浑身解数来哄这只野猫，想诱拐回家，猫儿自顾自往前走，看都不看一眼。
那神仙是个武神，一个木头，净添麻烦。
在游乐园里叫枫原万叶当众社死不说，教了七八个月，手机电脑也用不利索，不爱给他发X信，爱往桌上贴写着古璃月字的纸条。不让人熬夜写稿子，还要拎着他早起吃早饭。
文学系期末考试，有些课一页开卷，是可以打印的，枫原万叶的生物钟让魈给调正常了，偶尔熬个夜来整理、阅读和背诵复习资料，反而在电脑前睡着。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被子盖的很服帖。电脑没关机，主机都滚烫了。电脑前摆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用古璃月字抄了复习资料。好巧不巧，还都是枫原万叶没复习到的重点内容，给枫原万叶把上学期文学系NO.1的位置保住了。
就是考试时候，别人都是打印的，就他是A4大小的宣纸，还是笔画繁多的古璃月字，多少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监考老师刚好是教古璃月字的萍老师，她路过时，还称赞枫原万叶学习刻苦，一页开卷都不忘用古璃月字写，写的还又小又好。枫原万叶只能朝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
魈平时喜欢吃清淡的。枫原万叶那天实在想吃串，又约不到人，又馋情侣半价，于是就问神仙去不去。神仙仙风道骨地坐在一群坐的歪七竖八的人里，兀自拿了铁棍给他烤螭虎鱼，烤鸡翅，烤里脊肉……反正烤的是特特特特特别好吃！比店长烤的还好吃！
但神仙自己不吃，就看着他吃，枫原万叶透过烤架上的烟看他，像是看坐在香火上的菩萨。他问魈为什么不吃，难道只吃香火就行了？魈隔着烟回看他一眼，说口腔溃疡，不然一起吃。
枫原万叶傻了，没想到神仙也不是传说里那样刀枪不入，还会生口腔溃疡，也觉得口腔溃疡有点疼的。
回去后就给神仙找出来了西瓜霜，但魈端详了一会，可能是不会用，又放在餐桌上了。
神仙狡辩说凡人的药对他没用，枫原万叶不信。最后还是枫原万叶逼着他坐下，给他上了药。才涂了一次，溃疡就小了，第二天早上再涂了一次，好了。
也不知道他之前硬熬着一周的疼是为什么，笨得很。
真的很笨，不适合做守护神，小说和电影里的守护神哪有这样的。枫原万叶吐槽着。
—8—
神仙不在的第一百天，很特别，第一场雪落了，下午冒着雪去了往生堂，找了客卿钟离先生，问先生能不能帮忙联系上神仙。先生从枫原万叶进屋开始，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钟离喝了一杯茶，又喝了一杯。枫原万叶也不急，就坐在那等，也跟着喝了两杯，直到第三杯喝完，钟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小友，你本来已经死了。”
……我当然知道手机碎成那样，我不可能没事啊，先生。枫原万叶想。
“魈是个很实在的孩子，他确实是因为加班迟到了，本来想挑着除夕的好时候和你赔礼道歉，没想到就遇到了那种事。”钟离又斟了一杯茶，“他对待每份工作都很认真，所以为了保住你的命，分了一半的神元给你，你们现在是平分寿元的。”
如果一个人活那么久的话挺没意思的，不如先生现在就取走还给他吧，人情欠的太大又没地方还，良心过不去。枫原万叶本来想这样说，但看钟离还想接着说的样子，就继续往下听。
好几千年前，魔神菩萨什么的都还存在于世界上的时候，还没这么太平。
魈是摩拉克斯在魔神战场上捡来的，捡也有可能不妥当，是抢来的。
梦神战败，被岩枪钉死了，她没跟着死掉的那些部下都成了俘虏。摩拉克斯就站在台阶上，看见站在最角落里，浑身是血，等候发落的魈。
好像一头被逼着发疯后，缩在角落里平静喘息的兽物。
摩拉克斯知道他是被迫给梦神做事的，所以赦免了他的罪，又给他新的名——魈，魈从此就有了新的身份和新的工作了，不再做奴隶。
摩拉克斯待他很好，教他认字，习枪，学礼，修法，指点迷津，指引前路……让他褪去了兽物的姿态，变回人的原样来。
魈跟着对他而言亦君亦父的摩拉克斯走了很远的路，从魔神战场走到人治的璃月，曾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走，但走着走着就散掉了，散到历史长河里去了，只剩下魈还在无止境的流浪和厮杀。
等到现世，璃月土地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杀的妖魔邪祟了，人治的璃月不再需要仙众护法了，其他仙家也都乐呵呵地隐居起来，只有魈，连流浪的地方都没有了。
加班的二十年，是最后再清扫一遭地上还存在着需要仙家出手的恶灵了。现在剩下的伶仃几个邪祟，也都弱的很，凡人的术士和道士也能收拾了，不需要护法仙众了。
给劳苦功高的降魔大圣安排一个清闲又舒坦的守护神工作，在玉京台负责联络仙家的机构看来，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至于为什么选枫原万叶作为守护者……世界树的安排没有人能懂。也许是因为，很多很多年前，与和璞鸢同出一玉的磐岩结绿意外流落凡间，几经辗转，有灵之剑，最后认了一位姓枫原的浪人做主，又随着浪人的离去玉碎，也许这就成了世界树里种下的因。
凡间的药物对神仙确实是无效的。那天西瓜霜起了作用，也不过是因为，魈分了一半的神元给他，算是自堕了半个神格，半步成人了。
和枫原万叶一起待着的日子，对魈来说，确实挺特别。枫原万叶管他喊神仙，但不把他当神仙一样供着，也不怕他。他和魈聊村上春树的书，聊博尔赫斯的诗，聊那些鲜活的人类朋友，聊自己给八重堂写的那——么多的小说和散文，聊明天去撸串还是喝麦当劳第二杯半价。
他们一起走过吵闹的吃虎岩，香菱家的饭店生意还是那么火爆；一起走进Tomo的猫咖，猫咪们好奇地围着魈，趴在他肩上胳膊上大腿上；一起坐过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其实木马真的没什么好坐的，吱呀呀转着吹起来的那点风，哪有空中自在法带起的风爽快，但枫原万叶要坐木马，因为觉得大学生也有坐旋转木马来壮胆的权力，借口找的不好，到底还是一起坐了。
魈第一次度过不需要在野外奔袭，驱鬼杀妖的中元节，放松下来的精神无所适从。枫原万叶在鬼屋里捧的霄灯是电池驱动的，和那种已经快绝迹的烛火点亮的霄灯不一样，灯色要暖一点点，光源稳稳的，走上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火光也不摇曳，很安定。
他原是套着仙家壳子的孤魂，枫原万叶手里的电子霄灯照亮了黑黢黢的前路，给心指了归处，彻底成为了人，好像不必再流浪了。
“那他为什么不按约定回来。”枫原万叶看着喝干的茶杯底仅剩的那几滴如露如电的茶珠，“还一口气交了两人份的半年房租，不对，我的自己出……给他算成一人份的一年房租。”
钟离的茶刚好喝完了，他从柜子里摸出两个黑盒子，将盒子一前一后推向枫原万叶的方向：“仙家要与凡人结缘，需走过问心路，叩过诸相台，敲了台中的仙钟。他少了半块神元，走得很艰难，自然是要慢一些。”
枫原万叶放下茶杯，接过盒子，他看钟离有让他打开看看的意思，踌躇了一下，还是先拿过放在前面的那个，打开看了看。黑盒子里躺着半块由红绳拴着的碎玉，圆弧的部分是很温润的，碎裂的部分却又薄的有些锋锐的感觉，可能是什么刀枪剑戟的碎片打磨吧。
“小友若是还愿意续缘，此玉就与神元同效，可保身魂不灭。”钟离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
枫原万叶看着那枚碎玉，反问钟离：“先生，半块神元敲不响仙钟，所以回不来，对吗？”
钟离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他对魈没有情缘上的意思，把神元还回去之后，玉就会刹那间失效，他就要躺平扑街了。
钟离只是看着他，笑笑：“小友冰雪聪明，何须钟某多言。”
这下，倒是枫原万叶懊恼起来，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早知道三十天之期一到就来找摩拉……不是，找钟离先生，他自顾自地怄气，不想来，不敢来，怕来了之后彻底没了念想，结果就平白让自己和神仙多等了这么多天。
他毫不犹豫地捏起红绳，将那枚残玉取了出来，而后将红绳系在了脖子上。碎玉接触到颈间的肌肤，带来些许凉意。金线凑成的术阵从碎玉里延伸开来，绕着他转个圈，他坐在那没动，身上不疼，没感觉，就是突然觉得头有点晕。
阵散了，晕完了，枫原万叶打开放在后面的那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只银镯子，上面有雕花，依稀看出雕的是只还挺威猛的鸟，还雕了好多枫叶，手艺是名家手笔。
枫原万叶看看那只镯子，又看看自己右手上戴的那只传家宝银镯——他原本不想戴的，但是历代枫原家家主都这么戴，父亲死前亲手给他套上的。传家宝上的枫叶纹早就被岁月磨平了，只能依稀看见几个枫叶印子。
看完传家宝，又去看盒子里那个镯子，枫原万叶隐约觉得，这两只镯子是同一位大师的手笔，不然怎么枫叶的叶纹走向和力度都一个模样。反正，绝对不可能是21世纪的高科技机器雕的吧，机器雕的不会这么灵动传神。
钟离煮了壶新的茶，正往杯里倒着，他倒是适应的比魈好得多，会用智能电热茶壶，那东西启动步骤繁琐，钟离却一步都不出错。
等到茶水倾倒的声音歇了，钟离才柔声开口：“你那只镯子旧了，换掉吧。”
枫原万叶抬眼，对上钟离那双深邃的鎏金瞳子：“先生，这算是璃月传统里的聘礼吗？”
钟离笑笑，没答话。
枫原万叶也跟着笑，他已经理解钟离的意思了。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枫原万叶利落地把黑盒子盖上，推了回去：“麻烦先生帮我传句话，等神仙回来，让他亲自来给我换。”
—9—
空举起手：“我可以插嘴了吗？”
枫原万叶把喝空了的肥宅快乐水罐子捏扁，丢到垃圾桶里：“可以，你可以使用珍稀道具神之嘴了。”
“我怎么感觉钟离先生，好像把你当儿媳妇看呢？而且还特别满意的那种。”空看了眼录音笔的电量，8%，马上寿终正寝了。
枫原万叶往沙发靠垫上一靠：“你只在乎婆媳关系，不在乎神仙有没有亲手给我换镯子。”
“哼，婆媳关系不是这么用的吧？文学系NO.1，注水嫌疑很高啊。”空朝他右手腕上看一眼，撇撇嘴，“你换了新镯子谁看不出来，晃眼得很，和你之前那只旧的差的多了。”
枫原万叶颇有些无语：“我从没拿出来显摆过，我平时都穿长袖的，别给我泼脏水。”
“那旧的呢？”空突然就想扯些题外话，“总不可能你拿去和你爸埋一起了吧？”
“洗干净捐了，丢博物馆里给其他人瞻仰去了。”枫原万叶很随意地答，“捐给社奉行博物院，单独的展柜，还有个牌匾——雷电五传其一，一心传家主信物。”
“有格局。”空朝他竖起大拇指，“快点把尾巴讲完，录音笔扑街了我可就走了，我饿了。”
枫原万叶从茶几下的柜子里摸出一包薯片，给他丢去：“这么好的故事喂不饱你……”
从往生堂出来的第二天早上，枫原万叶就收到了神仙的纸蝶传书。
懂，神力恢复了，神通也就回来了。
他提笔写了回信，但不会法术，不知道怎么给魈回信，干脆就把信和叠不回去的蝴蝶摆在一起，又在X信的私聊窗口里给魈回了一样的消息。其实这些天他陆续给那个没人回复的小窗发了很多很多消息，什么都发。等魈出了秘境，给手机充好电，打开看见9999+，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魈为什么老喜欢叠蝴蝶，不能叠纸鹤吗，枫原万叶想。他的手其实也很巧，但恰好不会叠纸蝶。那一只只叠不回去的纸蝶，他只能睡前拿文学系那比三块砖头叠一起还厚的课本给压平整了，再收到新买的文件夹里去。
魈没在第一封信里写要怎么样让他看到回信，可能是紧张得忘了，可能就是根本没想到要写。但枫原万叶瞎猫撞着死耗子，他白天把写的信和叠不回去的蝴蝶摆在一起，术法将信上的字样记了下来，通过那点仅存的神力传了回去。
之后的每天都有一只蝴蝶，踏着晨光翩然降落在枫原万叶的床边。一直到鞭炮烟花声响的除夕早上，枫原万叶睁开眼，向床边看去。
今天来的不是蝴蝶，是一只大鸟，好大一只。
大鸟和他说，我回来了，说9999+的X信消息我都看完了。
魈低头想了想，又补了句：“抱歉，又来晚了。”
神仙的轮廓看上去和初见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相比之下，眉宇间经年不化的雪融了许多许多。
枫原万叶一个蹬腿就从床上爬起来了，他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魈，脑袋埋在神仙的颈窝里。
半晌，他抬起脑袋，眼角还有点红红的，枫原万叶抬起胳膊，抹了一下眼睛：“我这样，好像很没什么文艺青年的形象，有点丢脸，你先出去，再来个矜持点的版本。”
“没关系，不丢脸。”魈被他逗笑了，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的，鎏金的瞳子里波光闪闪。他这趟回来后，胆子也大了，大到敢当着枫原万叶的面偷袭他的唇。
偷袭的战果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神仙不知从哪里摸出来那个熟悉的黑盒子，打开来，里头躺着一只雕着金鹏和枫叶的银镯子。
他将左手掌心摊开，朝上，伸到枫原万叶面前：“你的镯子旧了，可以让我给你换个新的吗？”
“亲都亲了，才来问可不可以……神仙，不带这样的。”某个正在拿手指艰难地把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理顺的文艺青年狡黠一笑，“但是，因为我等了你两回了，所以，我决定迟到一会，不算不敬仙师吧？”
魈就举着手等他，不生气。
等枫原万叶把头发勉强理得差不多，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乱糟糟的，才把右手心放进了魈带着薄茧的掌心里。
那从今天开始，岂不是成了字面意思的神仙眷侣了。枫原万叶想。
—尾声—
“就这样完了，还想听点。”空收了没电扑街的录音笔，“什么时候也介绍神仙给大家伙认识一下？我挺想见见的，看看有多帅。”
“只有我能叫神仙，你叫个什么。”枫原万叶看他一眼，“你最近又不怎么在学校里，你的消息早就OUT了，除了你，其他人其实都见过他了。”
空佯装勃然大怒：“你怎么瞎吃飞醋！我最近忙啊！我可是导演界正在升起的一颗冉冉新星！大伙都见过了就不给我见，好啊，枫原万叶，我可是你半个娘家人啊！他不是随叫随到吗，快叫来给我看看。”
枫原万叶看了眼墙上的钟：“他现在有课，来不了。”
神仙还要上课？给小神仙上？有这种学校？没听钟离讲过。空一脸莫名其妙。
等收拾完东西，叼着那根玫瑰要出门，空才想起来，历史系那边，好像这学期是加了堂全校都能上的公共课，老师是特邀的，据说长的特别帅，除了上课写的都是古璃月字以及作业要求有点严格之外，全是好评。
呃……现在赶去听课一睹真容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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